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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血云剑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古云城
- 古云城中的一处医馆内，一名大夫正在给江莹儿包扎伤口。姜文玉打开门缝左右张望，满面愁云。
江莹儿半昏不醒，仍不忘用手紧紧揪住胸前，嘴唇张张合合，只是发出不来声音，姜文一阵心酸，问那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道：“他的外伤好治，内伤难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姜文玉暗暗着急，心想，从古云城到玄空阁还要三百里，要是背着他去，何时能到，再说司空玄步步紧逼，背着他更容易被发现。左思右想，打定主意，从腰间取出一枚黄金做的珠子，递给大夫道：“大夫，我有一事相求。”
大夫看到这偌大的金珠，既惊又喜，忙问：“客人请讲，我尽力而为。”
姜文玉道：“我把我这弟弟留在你医馆里，这三天里，你紧闭门窗，别再纳客，希望大夫保他不死，三天之内我必来接他，到时另有大谢。”
大夫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姜文玉仍不放心，又嘱咐道：“大夫，他要是醒过来，你也千万不能让他出去，务必等我回来。”大夫一一应下，他这才出门而去。
穿街过市，姜文玉来到古云城北面城门，那城门左侧设了一座高坛，上面坐着一个和尚，正在布道说法，听他布道者人山人海，把个城门堵的水泄不道，根本无路可走。姜文玉心急如焚，怎奈就是挤不出这人潮。
挤进一会，没挤到城门，他却挤到坛前，那和尚虽长的慈眉善目，但此刻在他看来却是阻他去路的牛头马面，他那里正讲道：‘……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这一偈语，姜文计上心头，从地上抄起一枚石子，冲着他的眼睛抛去。
石子如电，破风而去，马上就要打中那和尚的眼睛，和尚轻轻伸出二指，信手夹住。一眼便看到姜文玉，不怒不嗔，笑问道：“施主，何故伤我？”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姜文玉，大家无不义愤填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不以为意，又向坛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上，问道：“师傅您说，人在荆棘中，不动则不刺，那么我刚才向你抛石子，你为何要动。若要我来说，人纵身处荆棘之中，也要努力挣扎才是，怎能束手认缚。正如师傅刚才所做的一样，动则生，不动则死。”
那和尚笑道：“施主说得好，是贫僧妄语了，既如此……”他将手中石子抛给姜文玉，道：“施主请再丢一次，贫僧绝不再动。”
姜文玉手拿石子，倒被和尚问得无所适从，他自然不会再丢一次，但众目之下，总要找个解脱之词，于是扔了石子，向和尚拱手道：“师傅好定力，好禅力。“
和尚笑道：“我之愚勇，皆赖施主心怀善心。“
姜文玉看他言行大义，好有一派宗师的气度，便问道：“师傅可是玄空阁的人么？“
旁边有听客道：
“你连多恒禅师都不知道，他每月十五都会下山布道说法。”
“他乃是妙问禅师的大弟子，当今普善堂首座。“
姜文玉听了，心中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此一来，不出古云城，就遇到了高人，纵然司空玄前来，也不必怕他了。想到这里，他高兴的向高坛上的多恒禅师施了一礼，道：“大师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现下有一个人命在旦夕，大师救是不救？“
“施主说的是哪位，贫僧但凡能救，自当尽全力。“
姜文玉道：“此事说起来，与大师也有渊源，大师可认昨司空玄么？“
多恒和尚听到司空玄的名字，脸色微变，道：“他是我已故二师叔的门外弟子，虽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如今，他已是九天神域一殿之尊，与我等更无瓜葛了。“
姜文玉道：“虽然没有瓜葛，但是他现在要杀我，你管不管？“
多恒和尚道：“无量我佛，“他合手站起身来，大声道：”今日布道于此，诸位听客请回吧。“继而他向高空喊道：”司空宗主，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阵破空之声，百尺城墙上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司空玄。城下众人一片哗然，议论不休。姜文玉暗惊，来得好快，心中一阵难过，想到听风闻耀二老或许已经罹难。
司空玄站在城墙朝多恒深施大礼道：“拜见师兄，”
多恒道：“司空宗主言重了，贫僧万不敢当。”
司空玄道：“尝闻多恒师兄一代高僧，在世罗汉，今日一见，果然言犹不及。”
多恒辞笑道：“宗主谬赞，听说宗主今日前来，是要杀座下这位小施主，上天有浩生之德，万望宗主看在贫僧的薄面上，务必手下容情。“
司空玄扫了一眼姜文玉，大笑：“我连他姓甚如谁都不知道，今天不过第一次见到，怎么会杀他……“他微微一顿，变了脸色道：”我要杀的，是跟他在一起那个偷我宝物的小子。“他看到姜文玉只身一人，并没有江莹和身影，喝问道：”喂，江莹儿藏到哪儿去了，快让他出来见我。“
姜文玉见识过司空玄的厉害，但眼前有这个大和尚在，他也不怕司空玄。他不卑不亢道：“司空玄，你好大的胆子，在你师兄面前还敢这样放肆，古云城不是你朱天殿，由不得你在这里撒野。“他边说边踏上高坛，站在多恒身边。这样一来，那些话更像是替多恒讲出来的。
他又向多恒双手合十，问道：“大师，现在你我身陷荆棘，动是不动？“
多恒倒被他问住了，明知他强拉自己下水，却又不能挣脱，合手道：“阿弥陀佛，今日贫僧在此，哪一个都容不得你来杀。你还是放下屠刀，速速离去吧。“
司空玄道：“师兄虽有善心，但也要看看向谁行善，江莹儿本性奸恶，私闯朱天殿，盗我夜河招灵图，此事我早已在几月前告知天下，今天让我逮到了他，岂会轻易的放过他。“
姜文玉道：“夜河招灵图已经在你手中里，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多恒亦道：“既然夜河招灵图已经物归原主，宗主不如大发慈悲，饶人性命。“
司空玄决绝道：“伤我的人我可以放，杀我的人我也可以饶，只是那江莹儿，我绝不会放过他。“
多恒凝眉道：“当年二师叔身为普善堂首座，泽披众生，善名远播，难道你入了九天神域，就记不得他半点教诲了吗？“
司空玄微微一怔，抱拳向天，敬道：“师父的教诲，我一句也没有忘记，我更没有忘记，师父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说：生死本无根，善恶亦无种，让我随自己心意，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又指着多恒道：”多恒师兄，你连江莹儿的面都没有见过，却在此为他请命，这就是愚善，还有旁边那小子，你只知道与江莹儿称兄道弟，又知不知道他的前世今生，不妨告诉你，此人来历异常，身上有诸多吊诡之处，非我辈中人，你却不问情由为他卖命，这就是愚信。你二人一个愚善一个愚信，怕到最后，悔之晚矣。“
司空玄言之凿凿，竟让两个人一时间都难为答辩，姜文玉不是不知江莹儿身上有诸多怪异之处，可是仍自心底信他，高声对司空玄道：“司空玄你说的好，可是我在三问斋已经见过了你言而无信，翻脸不认账的嘴脸，怎么还敢再相信你。”
司空玄轻笑道：“既然提起前事，你就该谢我在三问斋对你不杀之恩。“
姜文玉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杀。“他仗着多恒和尚在场，毫不害怕，心中十分气恨司空玄，想要倚多恒和尚之力教训教训他，所以也不怕事情闹大，一直出言激怒他。
司空玄脸色渐暗，轻蔑的扫了姜文玉一眼，嗤之以鼻轻声道：“跳梁小丑。”听他这样一说，姜文不由的心中一荡，他也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只是时局之下，不得以为之，想这司空玄，与他年纪不差几岁，两人却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想到这些，姜文玉登时没有气力，哑口无言。
司空玄又向多恒问道：“多恒师兄，你当真非要掺手此事吗？”
多恒不正面回答，只是合手道一声佛号。司空玄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冒犯了。传闻多恒师兄的洪罗伽叶手有摧山荡海之力，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
多恒道：“司空宗主的零封一技才是独步天下，海内无二。只是你我若动手，势必大动风云，恐怕在这里会殃及无辜，可否移步换个地方，再论高下。“
司空玄微一沉吟，道：“好，就依师兄所言。“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文玉一眼，对他道：”快去救你那位好兄弟去吧，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多恒回身一纵，跃上城墙，对司空玄道：“随我来。”破空向北而去，司空玄紧随而去，留下城下诸人惊呼不已。有人赶紧挤出城门去追看，但早已经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
姜文从人潮中挤出，急忙赶回江莹儿藏身的医馆，想来两大高手对决，一时间也难分胜负，正好趁此时机赶快带他去玄空阁。不多时，便来到这家医馆门前，刚要敲门，忽见从门缝里溢出一抹寒光，他心中暗道不好，停住脚步，忽然又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的问道。姜文玉鼓足勇气，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屋里，那医馆大夫已经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昏是死，一名女子正在翻弄药柜，还有一个黑衣女子守在江莹儿跟前。这两个女孩长的一模一样，正是司空玄跟前的丹星古月姐妹，他以前听江莹儿说起过，绝对不会有错。才出狼窝，又入虎穴，难怪司空玄那么自信，原来他早有后手。
守在江莹儿身边的那名女子道：“绝不能让他现在就死，主人说过，要亲手杀死他才行。“
姜文听了，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冲进去跟二人拼命，但回念一想，自己未必是那两人的对手，若自己也向陷囹圄，那就再无半点逃生的机会了。
危急时刻，猛然计上心头，他悄悄走到离医馆百步之外的街角处，左右张望，从地上拾起一片碎瓷片，忍痛划破手臂，把血滴在地上，然后嘶声大叫道：“司空玄，你已经身受重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接着又往另一边喊道：“大师，司空玄往北边跑了。”说完他便纵身跃上房顶。
那声音虽相隔百步之远，若是平常人，很难听见，但那丹星古月姐妹却听的清清楚楚。两人不禁大吃一惊，一时也顾不得江莹儿，拔腿奔出屋外，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来，一眼便看见地上那血迹，登时确信无疑，拔出剑来，往北急急追去。
等她们走得远了，姜文玉跳下屋顶，回到医馆中，先试了试那大夫的鼻息，幸喜他只是昏了过去，再看江莹儿，情况不见好转。他背起江莹儿，心中暗想，此时再往北走，太过冒险，不如往东走，那儿有座星宿山，绕过古云城再往北走，路虽然远了些，但总归安全。主意打定，他便出门向东而去。
走不多时，出了东城门，很快就来到星宿山脚下，这古云城东西两面环山，本是南北的交枢要道，要绕过它，需要多走几倍的路程。
姜文玉走了约摸几个时辰，天气向晚，又渐渐下起牛毛细雨。这时，姜文玉听到背上有啜泣的呜咽之声，他赶紧把江莹儿放下，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由昏转醒，脸色苍白，精神萎靡，脸上挂着泪痕。
姜文玉与他不说身经百劫，也算历经坎坷，一路走来诸多磨难他都没有见过江莹儿这样失落过。他轻声问道：“莹儿，你怎么了？”
江莹儿怏怏道：“大哥，我不想活了。”
姜文玉气责道：“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江莹儿悲道：“我有一种预感，这辈子我再也拿不到夜河招灵图了，我也再见不到南姊姊了。”
姜文玉道：“怎么可能，等你先养好了伤，我们去学好了本事，再去找司空玄算账。”
江莹儿摇摇头道：“司空玄如此厉害，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况且，我觉得我就要死了，现在，我全身都像碎了一样，我好累……我……”他的眼泪忽然涌出泪水，哭道：“我刚才梦到了我爹和我娘，他们在招手让我回家，我还梦到了南姊姊，她还在竹屋里等我……等我回去……我好累……”
姜文玉不禁心酸，劝道：“你是太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了。”
江莹儿只是摇头，含泪无语。
姜文玉又急又气又不是忍心，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要是现在放弃了，那你真的永远也见不到了，但你要争一口气，活下来，明天沉浮，谁能断言。”
江莹儿目光涣散，悲道：“我没力气去争了，大哥，我连累你太深，你尚有血海深仇未报，求你别再让我心疚了，你走吧。”
姜文玉道：“这么多年来我做什么事都不能成功，你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再半途而废，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不能让你死。”
说着便要强行背起江莹儿，刚弯下腰，忽地落地声响起，眼前不远处落下两个人来，姜文玉抬头一看，吃惊不小，原来丹星古月姐妹已经追上来了。
她俩并未上前，只是远远抱剑而立，恨恨的盯着姜文玉，一个道：“先前在古云城中骗我们的，就是你吧。”
另一人骂道：“真该死，我家主人天人无敌，谁人能伤我家主人分毫。”
姜文刚要答话，只听一声轻咳，丹星古月忙分开左右侍立，自那雾霭朦胧的山石后面，缓缓走出一个白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司空玄来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