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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拾八章 来日大难相见22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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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猜不出司空玄到底意欲何为,怯怯道:“大人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我让你说!”

    少女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惨然道:“杀,杀,杀死他……”

    司空玄却摇摇头,道:“有比杀死他更好的办法吗,他死了就不会怕我了。”

    少女被司空玄这话吓的毛骨竦然,不知道是摇头还是点头,全身像是筛子一般,她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这时司空玄却摆摆了手,示意她躲开,看着江莹儿道:“算了,我知道你不会怕我……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让你自己看一眼。”

    江莹儿不由得心里发寒,司空玄此刻像是一个恶魔,他屈身弯下腰,表情明明温润平静,手却在比量着他的胸口,看看要在哪里下手挖心,他一边审视着自己的手,一边缓缓道:“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自从随恩师学艺至今,多少年来一共只杀过三个人,但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我真心想杀的,唯独你,让我朝不能思,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都想杀你而后快。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有你的父母亲朋,你有疼你的师父护你的师兄,你还有一个肯为你不惜战死的好兄弟,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她,只有她,竟然还被你抢了去,你说你该不该死!”

    江莹儿想起以前妙问跟自己讲起南儿和司空玄的过往,虽然心底不大情愿,但实则已经确信他俩系出同门,很久之前就已经相识。此刻听到司空玄竟然跟自己讲这些心底话,略有惊诧,不想他的身世倒也是个可怜人,又是那样深切的喜欢着南姊姊,以致到了这种痴狂的地步。可是他错不该把南姊姊囚入七戒阵,只这一件,他的万千深情都是错付错行了。刚要说话,忽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司空玄的指尖已经插进去半寸,他痛叫出声来,似乎能感觉得到司空玄的手指就触在他的心脏上,只要他一出手,立时就能取了自己的性命。

    这时司空玄却低呼一声,骇道:“怎么会这样?!”

    他只觉江莹儿的胸膛忽然变的火热,血热的如同地底岩浆,和他至寒至阴的手臂刚一接触,烧灼感让他一刻也不敢深入,急忙抽出手来,把手掐向江莹儿的咽喉,江莹儿并有半点还手之力,他只把眼睛瞪睁大,瞪着司空玄说不出任务话来,渐渐的他觉得耳朵里轰鸣作响,大脑昏昏迟顿,慢慢的视线模糊,心中只残留着一点点不甘:难道我江莹儿竟然就这样死在了司空玄的手下……潜意识里他感觉有另一个自己要逃脱自己的肉身而去,身体停止了最后的挣扎。

    司空玄本来以为他闭上眼睛脉搏停息,已经命归黄泉,刚想松力,这时江莹儿却猛然张开眼睛,目光如电的瞪着着司空玄。司空玄吃了一惊,手下刚要发力,从江莹儿身体里窜出一条全身燃着火焰的苍龙,朝天一声咆哮,回身将司空玄团团缠住,司空玄纵然也算身经百战,但从未遇到这种惊异的事情,他只有一条手臂,还掐在江莹儿的脖子上,全身被火龙死死缠住,那火龙身携焚世的火焰,须臾之间便他把的风衣烧了起来。若是此时他奋力挣脱,火龙也未必能够困住他,但此时的司空玄疯了一样,一心要把江莹先杀死再说,任由烈火焚身,他仍死死掐住江莹儿不肯松手,比那火龙更加狂怒,嘶声啸道:“还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出来吧!”

    江莹儿这身烈焰,曾经烧伤了薛茂陵的手臂,在深潭下面与那怪物狭路相逢,连那怪物也望风而逃,但偏偏司空玄身的身体至阴至寒,他御起寒冰决全身抵抗,虽然大耗真气,但一时之间火龙也不能伤及他的要害。江莹儿这时也恢复了心神,虽然身体不能动弹,可那火龙却由他心底支配,他的念力越强,火龙就愈加嘶狂,他的仇心愈重,火焰就更加燎旺。他也横下了心,拼得同归于尽,也要把司空玄拉进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这时,司空玄忽觉耳后一阵兵刃破风之声,听这来势马上明白是敌非友,他正全力相搏,况且他只有一条手臂,实在无瑕再分身抵抗,若是要躲闪,被这火龙缠住也没法子轻易躲闪,他心中一凉,心想看来要命丧于此了。于是闭上眼睛,静心等死,谁料那那兵刃来时锋芒,到时却成了剑背,狠狠拍在他的后背,正好他借这力脱身挣开火龙囚缚。心中惊道,原来来人不愿意背后伤人,倒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他强忍背痛,站定身子回看来人,一个来人共有两个,一个年老,一个年少,只看那个年老的人手里拿的剑,他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手中的剑身上镌刻七星,开阳星位上闪闪溢光,再看这老头的年龄气势,不消问,肯定也是七瑕山的前辈高人。

    来的这两个人,正是辛辰与松衍二人。当时松衍听师兄的嘱咐在密林上空掠阵,生怕有什么闪失让那怪物逃脱,一直未敢离开。而辛辰也奉命守在深潭边上,久等不见宏清与江莹儿上岸,又不敢擅自离开去叫松衍,于是两人一直苦等了半日,才在深潭处会面,商量过后一起下潭去找宏清和江莹儿,两人在潭底走了数日,几乎心生退意,后来走到瀑布落水处,盘恒再三,还是决定冒险前行,刚出瀑布,来至冲灵谷,不见宏清与那怪物的行踪,却看到江莹儿和别人在厮杀,明显落了下风。辛辰救师弟心切,先掣剑而至,他常在薛茂陵跟前听教化,慈悲心重,虽然眼见那人掐住师弟的要害,但仍不愿意背后杀人,便转用剑背将他弹开。看到江莹儿的左臂被剑钉在地上,右臂也已骨折,忙上前止住他的穴道,将剑拔出,扶起道:“师弟,你怎么样了?”

    江莹儿看到师兄到来,欣喜万分,勉力道:“师兄……”

    松衍忙询问:“你二师伯呢,那怪物呢?”

    想起一天来的遭遇,江莹儿不免心中恸动,悲声答道:“那怪物追不见了,云奚师兄死了,师伯到水里去跟人打了。”

    松衍早已料到,楚云奚被那怪物附了身,多是不能生还了,但此刻听了,还是非常悲愤,蓦地转身面对司空玄,大声喝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何伤我师侄。”松衍素来脾气暴躁,更看不得别人欺负本门弟子,适才又听说楚云奚的死讯,正是怒火无处宣泄,看到司空玄,恨不能用眼睛就把他杀死。

    江莹儿略有羞愧,怏怏道:“他就是司空玄,跟师伯下水争斗的就是九天神域的越怀空。”

    松衍闻言好不惊讶,心想师兄怎么会跟越怀空争斗,回身看了一眼江莹儿,旋即明白了七八分,心中既牵挂着师兄,又恐怕自己去驰援师兄留下辛辰与江莹儿未必是司空玄的对手,便道:“我先了结了这厮,再去找越怀空计较。”

    司空玄看松衍两人刚才阻止自己杀江莹儿,现在又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大怒,寒声问道:“这位莫不是苍云峰的松衍师叔么?”

    松衍也听说过司空玄的师承,却打心底里看不起他,轻视道:“哪个是你的师叔。”

    司空玄冷哼两声,道:“你师兄怕是已经葬身水底了,一会就由不得你逞强了。”

    松衍喝道:“便与你逞强又能怎样!”说罢将剑插在地上,徒手奋身欺上。若是换了他其他的几位师兄,断然不会对一个晚辈先发而上,可松衍几日来怒气不消,今日又添新恨,耳听昨楚云奚受难,师兄遇阻,又眼见本门弟子被人欺负,愤慨万分正是无处发泄,也顾不得那些个长幼繁序。

    司空玄见松衍来势汹汹,大为惊讶,彼时已经来不及躲开,只得硬起头皮举掌接住,松衍看他只有一条手臂,也不愿占他这个便宜,也伸出单掌与他相对,司空玄初时已经大耗真气,更如何比得过眼前这位一脉天师,双掌刚一接触,便觉来势威不可当,全身的骨架如同错位一般咯喇作响,身体有如飘絮,直向后退个不停,脚下一空,原来已经被掌力推出了山坪之外。心想若被他赶上来再追击一掌无论如何也再难抵挡,便趁势跃入水中。松衍御空袭来,手蓄奔雷,朝向司空玄落水的地方扬臂挥出,他刚一如招,崖边瀑布传来一声爆裂,司空玄自瀑布中鱼贯而出,手持一把冰剑,奋剑大喝,只见四方流水中结成数不尽的冰剑,循着他指的方向一齐射向松衍。松衍不想他重击之下还有余力反击,折身躲开,腾空站定,凝神纳气,待到剑阵来至跟前,他突然张开嘴巴,放声狂吼,吼声如同狂风暴卷,又似天怒雷鸣,真震得那些剑全都破冰成水。司空玄大喝一声:“寒冰剑!”只见他手中的剑冰崩瓦解,显出一把蓝光流转的七尺长剑。

    他将剑祭在眉间,大喝道:“寒囚!”一道水幕冲天而起,挡在他的跟前,紧接着一道道水幕四下升起,结成冰壁,将松衍囚在中央。只见一声爆喝,寒冰阵中哗啦啦作响,冰壁碎成一团,一道奔雷从中射出,直朝司空玄躲去,司空玄早有防备,挥剑破开。又将剑倒垂,换了一个手决喝道:“腾溪!”一条冰蛇从水中贯出,向松衍缠去,松衍一手抓住蛇头,一手擒住蛇尾,奋力一甩,将那冰蛇甩得骨崩冰消,轻弹一下衣袖间冰屑,道:“小子,还有什么技俩,尽管使出来吧。”

    看到自己的生死对头受此困境,江莹儿本该十分乐见于此,但他此刻居然却无半分快意,他甚至不希望此时师叔把司空玄打倒,好留到自己来日再战。

    这边松衍奋起冲上,想要直接去抓司空玄的长剑,这次司空玄竟不躲闪,直接纵剑拼上,松衍也颇为奇怪,一时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但是倚杖一身修为,纵然他有什么奇招料也无妨。两人逼进咫尺时,司空玄突然引剑向上,将剑兀自悬在空中,大喝一声道:“零封!”那寒冰剑四下摇曳,所指之处,皆是射过一股冰锥,司空玄的身体也在此时发生异变,只在眨眼之间竟然全身封冻,成了一具冰像,以他为中心,巨寒无比的冷气四下蔓延开来,松衍正在向前,来不及后避,立时被寒冰波及,尚无应对之策瞬间也被冻上,不过稍纵之间,寒气继续四下蔓延,竟连那边奔涌狂卷的瀑布也难逃被冻封的恶运,辛辰此时抱着江莹儿,眼近寒气逼来,可是谷中方圆之地,实在躲无可躲,江莹儿唯恐师兄因为自己受累,拼着手折臂痛,奋力想把师兄推开,只在这一会儿,已经全都来及时,谷中一切事物,不管流水浮萍,还是花鸟鱼虫,都在极短的时候内成了司空玄的困徒。

    松衍虽然身体被冻住,但心里却是极其明白,懊悔自己大意的同时,猛然想到,多年前他曾与妙心坐而论道,谈及寒冰决一事,妙心曾跟他说起,寒冰决里载有零封一技,殊为玄妙,只是这寒冰决只有一些身体异质的人才能修习,所以长久以来,世间通晓此技寥然无己。而司空玄正是此辈中人,早有听闻他的零技一技连越怀空都要忌惮三分,是以他年纪轻轻便已是堂堂一殿之尊。

    幸而松衍见识广博,困境之中依然不乱,他想到司空玄也陷此境中,一时之间不能再行他法,可他有寒冰决护体,一定是等其他人冻死冻残,自己那时安危无事,然后再行他法。纵然自己无关大碍,难保江莹儿两人以及冲灵谷内那些道行微末的人深受其害,松衍暗自着急,心道,罢了,搏得个走火入魔,今日也不能在这阵前丢了面子,胸中提气,聚敛心神,强力唤动飞剑,他本来不想对阵一个晚辈召唤飞剑,但事到紧急,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初时开阳剑稍稍震动,但冰封太厚,实难突破,松衍又加剧念力,眉间似乎都要烧灼起来。

    咯喇一声,开阳剑霍然破封,兀自纵横在空中,劈斩云气,松衍只觉阵力稍减,大喝一声,身体上下冰层裂开,他猛一抖搂全身,整个谷中的冰封瞬间之内全都溃然崩塌,好些人转死为生,不禁欢呼泣喊。

    司空玄零封一技被破,如临重击,捂住胸口强忍着咳了两声,惨然道:“你杀了我吧,我不是你的对手。”

    松衍亦为司空玄如此奇才感到分外惊讶,顿生惜才之心,此时开阳剑在手,他倒没有了杀司空玄的豪气,问道:“妙心师兄传你寒冰决,是要你系苍生扶正道,你纵然不能独善其身,也不该入九天神域入虎作怅。我今天不杀你,只要你一句话……”

    司空玄打断道:“越怀空对我有恩,谁对我有恩,我便对谁好……”他低头往下看去,又道:“谁跟我有怨,我也绝对不会放过谁。”

    松衍欲待再说,忽听得脚下轰然一声,两个人影破水而出,漫天滴水落定,只见越怀空与宏清分开两边,宏清面色虚黄,胸前起伏难定,一眼看去便知道受了极重的内伤,而较之越怀空则神情自若许多。两人看到松衍在此,一喜一惊,松衍上前扶住师兄,越怀空则就近搭住司空玄,他自负此间无人能敌,冷冷道:“松衍道长?二位是不是要一起上呢?”

    宏清道:“越教主神功绝世,老夫甘拜下风。”松衍大为不服,立时就要纵身上前,被宏清暗里按住。

    越怀空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不是十分忌惮,毕竟眼前两位都是当世名剑,一脉宗师。一个受伤的宏清已经如此难对付,如果两人一齐上,自己十有**要败在他们手下,况且下面还有一个七瑕山的弟子助阵,加之司空玄又受了伤,如此算起来,该是自己这边落了下风。听到宏清这样说,他便随势道:“真人哪里的话,你我旗鼓相当,在下犹有未及。”

    松衍直气得不行,眼见师兄受伤至此,岂肯忍气吞声,喝问道:“越怀空,我七瑕山与你九天神域虽无交往,但也并没有恩怨,你何故下毒手伤我师兄。”

    越怀空还未说话,宏清先止道:“唉,说什么下毒手,我与越教主只不过是切磋而已。”又对越怀空说道:“越教主,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越怀空轻笑道:“真人虽然想到此为止,但看贵师弟的样子好像还不肯善罢干休,松衍道长的天授雷炎在下久有闻名,不如趁此机会赐教一下。”

    宏清抢在松衍前面说话道:“我门中还有些索事要处理,改日有时间,我会亲自到钧天殿尊前讨教。”话间向松衍使了个眼神,松衍心想师兄绝非惧强怕恶的人,这样说话,肯定有他的理由,也许也不再发作,沉头暗想。

    “好,我一定恭候真人大驾。”越怀空爽利应下,揖手道:“两位,后会有期。”拉着司空玄,纵身掣向一处瀑布中,身形饿尔消逝不见。想来这越怀空既然与冲灵谷主是旧识,肯定知道来去冲灵谷的捷径密门。

    等他去了,松衍与宏清相扶落地,忍不住问道:“师兄,为何要放这恶徒离去,我们该合力将其击杀才对,纵然师兄受伤不能出手,我一个人也要与他分个生死。”

    宏清摇摇头道:“师弟有所不知,并非愚兄贪生怕死,适才我也越怀空在水下对阵,初时他只使一些旁门左道的末等玄功来对付我,虽然他真气雄浑犹在我之上,却不能占我便宜,后来他落于下风,危急之间竟然使出了岳氏的‘九天扶摇’神功,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看错,九天扶摇系出于血云剑,绝对不会传给外人,这越怀空,究竟是什么人呢?”</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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