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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江雪孤舟正文 第十九章 钟声、道路与鲜血
- 夜已深沉，乌林的漆黑的天空被渐渐靠近的太阳映得微微发红，皇帝像广场边上，古老的钟楼敲响了日复一日的整点报时声。遍布城内的金属撞击声互相杂糅交错，构成了这象征着3180年7月20日凌晨三时来临的时刻。篝火熊熊的广场上，听闻钟声的人们正在欢呼和跃动，此时，距离杨子钊离去，已过了整整6小时27分，国相短暂而无奈的劝说，没有让学生士子们回归正常，遵守秩序，反而让他们察觉到了国府的分歧和软弱。就在喜悦和躁动中，运动领袖们不约而同地决定，当夜举行庆祝和狂欢，鼓舞一下有些懈怠和烦躁的人心；次日，也就是二十日清晨，立刻点齐人马，向徐昭及其同党发起最后的攻击！</p>
“同学们，士子们！杨大人带来的消息，非常令人振奋！”一名领袖举着扩音筒高喊，“专制的壁垒，已经摇摇欲坠，就等着我们的最后一击！明天一早，我们将整装出发，占领乌林宫，抓住徐昭和他的那些走狗！多日的抗争已经证明，无论多么可怕的敌人，在共和思想武装的学生面前，都只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我们不要畏惧，唯有迈步向前，才能夺取最后的胜利！诸位，今晚，就让我们养精蓄锐，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要让乌林城甚至整个照国，都沐浴在民主自由的阳光之下！让东夏，让七洲见识我们的信仰和决心吧！”</p>
人群再次沸腾，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从最初的一批纪念岳振邦的学生士子来到这座空旷的广场上，到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他们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再多的热情，再旺盛的精力，也已经被夜以继日的斗争消磨殆尽。因此，当这一切即将迎来一个终点和完结的时候，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有权利小憩一阵。毕竟胜利已如树上熟透的果实，只要上前一步，就已经是触手可及。</p>
不久之后，精疲力尽的人们便陆续进入了梦乡，广场上和周边的街道出现了半个月来难得一见的寂静。深夜回归了它的本来面目，风声、蝉鸣和夜莺的啼叫再次清晰可闻。黑暗笼罩，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听到四点钟声的响起，齿轮拨动下，撞锤敲打着古老的铜钟，发出令人颤抖的闷响。</p>
忽然之间，整齐密实的青石板路上，传来了阵阵杂乱而不规则的震动声。这种声音由远及近，将人们的梦搅得支离破碎。油灯的光晕下，刺刀的寒光在黑暗中闪亮，夜色打在身着军装的模糊面孔上，绘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景象。</p>
“联盟军队回来啦！”有人高喊。</p>
“不对！军装是湖蓝色，是徐昭的人马！”另一个人立马纠正了同伴的看法。</p>
“怎么可能！军队会有这个胆量？”“快跑吧！”一时间，街道上的学生和士子们已经方寸大乱。</p>
“快去通知学联！去广场！”“把大家叫起来！我们要阻挡他们！”运动的领导者们组成了学生学者联盟指导照国的共和主义活动，而后又将学联按照学校社团那般，分成若干区域和部门，各设头目负责，这些头目多数都是社团干部，因此面临混乱和危险，他们并没有逃跑，而是立刻出面应对。</p>
“停下！这里已经被学生学者联盟接管！任何人未经许可，不许通过！”马蹄隆隆，一队骑兵正准备从四散逃窜的人群中通过，突然间，一名男青年站到了路中间，他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骑兵前进的道路。</p>
众人见状，也都围拢过来，学着青年的样子张开双臂，不到两分钟的功夫，拦路的人群越聚越多，队伍越来越密，他们怒容满面，有人声嘶力竭地咒骂，有人向军队瞪着双目，还有人跪在地上痛哭，恳求军队转头回营。但是，所有拦路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任何人都没有勇气从自己的身上踏过，更没有向自己动刀开枪的胆量。因此，底气十足的人们根本没有退让的打算，他们就打算用这样的办法，来破解军队任何进入广场的企图。</p>
情况似乎没有超出拦路者的预料，为首的骑兵见此状况，纷纷调转马头向后撤去，后排骑士似乎也不愿充当镇压和屠杀的马前卒，因此也跟随着前队转头离去。就这样，上百名骑兵背对着上百名张开双臂的学生士子，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p>
拦路的人们看到军队后撤，自信之余便是喜出望外。有人欢呼着，有人拥抱在一起，甚至有人向着骑士撤去的方向挥手致谢。那个照国尊重士子，尊重自由的照国没有走！多数人心里，还存留着良知和敬畏！</p>
然而，料想不到的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黑暗的尽头，马蹄声再次把街道震得微微颤抖。人们突然感到，一股毁天灭地的旋风正在向自己逼近。果不其然，不一会，雨点一般的步子变得更为急促和剧烈，仿佛短暂的平静之后，急风骤雨从天而降那样，把黑暗笼罩的街道变成了吞噬万物的黑洞。视线的那头，人马的身影逐渐清晰，原本撤走的骑兵排成了密集的冲锋队形，向着没有散去的拦路者们猛冲而来！原来，骑士们的转身，并非良心发现或慑于学联声威的退缩，而是为了留出空间，以便马匹加速。这样，他们便可以利用雄壮的战马，对手无寸铁的拦路者发起致命的冲锋！</p>
不到片刻，这些黑暗中飞来的鬼魅就像尖刀一样，扎进了学生士子们的胸膛。高速而沉重的战马，使得骑士们根本无需攻击，只要驱驰坐骑，便能像重锤砸破朽墙那样，将眼前的人墙撞个支离破碎。马蹄踩过手脚、胸腔甚至头颅，溅出一片片血花。很多人受伤倒地，行动不便，又被后续马队踩过，终究没了动静。黑色的狂风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累累的死伤。幸存的人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去阻挡这刮来死亡的浪潮，只得仓惶地向街道两旁逃去。就这样，踏着螳臂当车者的尸体，照军骑兵为主力部队清出了一条前进的道路。</p>
“军队疯了！快，大家冲过去，和他们拼命！”被军队冲散的伤者跑到了另一处必经之地，他们满身是血顾不得擦拭，见人群围拢过来便叫喊道。</p>
“大家不要送死！听我的！”一名学联干部见状，立刻嘶哑地劝阻道，“大家把帐篷、衣物、木箱、凡是没有用的东西都堆在路上，浇上油点燃，骑兵再凶狠，火焰也能挡住他们的去路！”</p>
众人听罢，顿觉有理，于是纷纷回到自己宿营的帐篷之中，拿出被褥、凉席、包袱、布匹，凡是能够堆积起来燃烧的杂物，都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青年拿到路上。趁着骑兵尚未到达便浇油点火。很快，一道任何人马无法逾越的火焰屏障便建立了起来。</p>
“我现在宣读国府命令，关于乌林城立刻实施戒严的命令，鉴于当前乌林皇帝像广场非法聚众已经持续多日，扰乱秩序、破坏安定、妨害交通，且组织者中，已有人与共和逆党内外勾结，为保护国人，维持安定，捍卫法治，国府特令，乌林全城，自照国公24年7月20日零时起实施戒严，每日早7时至晚9时之外时间，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在街道、公园、广场、学校、图书馆等公共场合逗留，也不得在上述时间之内聚集超过5人，否则，戒严部队有权将其作为逆党嫌疑人就地逮捕，任何负隅顽抗的暴徒，戒严部队有权将其就地正法！此令，照国摄政，上将军徐昭，照国公24年……”</p>
喊话的军官还未读完戒严令，雨点般的石块和空酒瓶便从火墙的那头向他砸来。好在随行士兵早有准备，纷纷举起盾牌护住军官，石头撞击、玻璃破碎的声音不断在头顶和身边响起，狼狈不堪的照军官兵仿佛经历着联盟军暴雨般的炮火，除了逃命，恐怕别无选择。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停止喊话，钻回到端着刺刀的士兵组成的防线之后。</p>
“哈哈，夹着尾巴保命去吧！”“看吧，这就是走狗的丑态！”“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照国是我照人的照国，徐昭要想保命，就乖乖地从宫里爬出来，向全体国人磕头谢罪！”学生和士子们见宣读戒严令的官兵被自己打退，纷纷得意的叫骂道。</p>
不过，他们的自鸣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沉默过后，照军的防线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不再是拿着话筒宣读戒严令的军官，而是两门大炮！在十几名士兵的拖曳下，沉重的钢铁怪物很快部署完毕，炮兵按照操典规定的那样，将炮口对准火墙，迅速点燃引信，巨响之中，路障被沉重的铁球撕出两道大口。巨大的冲击之下，燃烧的杂物不是被打成碎片，就是飞出数米距离。与之一同飞散的，还有几名来不及躲避的年轻学生。连警察在街头逮捕和驱散闹事者都未曾见过的照国人，哪里经得起马踩炮轰，第二发炮弹还未装填，许多女生便尖叫着抱头鼠窜，男生们见状也乱了方寸，有的呆若木鸡地站在军队枪炮射程内，有的趴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瑟瑟发抖，还有人想冲上去和军队拼命，但不是被前排士兵一个枪托将脑袋砸开了花，就是被同伴死死拉住。此刻，胜负高下，在任何正常人心中，已经有了准确的判断。</p>
一阵军号响起，步兵线列应声前进，在微乎其微的干扰中，士兵们迅速扑灭了火墙，清理了路障。后续部队见道路恢复畅通，便又整齐列队继续前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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