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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簪花待君顾

正文 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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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玉佩是心姨送给你的!”荀初气结,他竟还能这样的云淡风轻,“那是你娘的遗物!就算你想引蛇出洞也不该用你这样的方法!”不同于枢念,这郡主却是烈性的姑娘,脾气来了便一发不可收,“枢念——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很无情!”

    枢念的眸子倏忽一黯。

    荀初当即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把头别过去,脸色也不好看。

    不料下一刻枢念却是不动声色地笑起,留下四个字:“逝者已逝。”

    刹那间所有过往的画面如潮水般涌现,他恍然忆起了懵懂的年少,忆起了那个清妍端丽的妇人牵着他的手走在淮南城里,忆起了身边垂髫的顽童咿咿呀呀唱出的歌谣:“天上的明月天下的城,北巷的烟花南巷的灯……”

    不知是谁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顺势踉跄了一下,抬眼看见对方淘气的鬼脸,好像嘴里还嬉骂了一句什么话,不等他听清楚,便又笑着跳着跑开了。

    但他眨眨眼却朝身边的妇人笑了,“看,我并没有摔倒啊。”

    没有摔倒,没有丢人现眼地脸面着地让别人留着笑柄,那就,最好不过了吧……

    天上的明月天下的城,北巷的烟花南巷的灯。

    四月十五,淮南城的灯节已经临近。花灯迷眼,明月醉心的也是岁岁年年,只是身边已没有了陪着看灯的人。

    “供你吃住的那个姑娘,便是上古倾昙的西方莲座?”半晌,荀初岔开话题,唇角浮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根本就没中毒,还花言巧语骗来一把庇护伞,如今又可以利用她同时引出蓝茗画和那个巫宅简直是一举三得。”

    如今正躲在矮树丛后的西晷突然间听不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有些冷汗从手心里泛出,因为胸腔里冰凉一片。勾起唇角想笑,也像是冰棱开出的花。然而那瞬她竟是想着,如果不跟过来就好了,如果——早点离开就好了。她就可以依旧将他当作从前那个莲样清雅的男子,就可以珍存着温暖细细眷恋着,就——不会听见这些话……

    [所以我故意让西晷当了玉佩,那位巫者果然便有行动了。

    根本就没中毒,还花言巧语骗来一把庇护伞,如今又可以利用她同时引出蓝茗画和那个巫宅简直是一举三得。]

    听听,原来,她果真被利用了,果真——彻头彻尾地被他骗了!

    哈,枢念公子,你真真聪明绝顶!

    “奇怪,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等荀初察觉到细微的动静回头去看时,矮树丛里已经没有了人。

    “七姐,”心有旁骛的人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是自顾自道,“我接近她,只是想把她守在身边。她的心,或许已经凉了,需要一些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枢念缓缓抬起眼,温润无漪的眼神竟似一种慑人的威胁,“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西晷无精打采回到竹舍的时候,枢念已经等候多时。

    他半阖着眼斜靠门扉的姿势也优雅至极。淡蒙蒙的夕阳从竹叶的罅隙里漏下来,却只照得他眼里的雾霭沉浮难定。那雾霭仿佛也是蘸了浓墨要化开来,又好像只是个灰白蜷曲的影子窠在眼皮上的,而后被夜风一点点融噬成这个傍晚最醺柔的哀色。

    西晷忽发很想笑,笑自己的愚蠢——明明就是这个男子设尽圈套将她拖入陷阱,如今他摆出这样一副幽柔阑珊的神情,她竟还会情不自禁地以为——他其实很寂寞?

    哈,真像个傻瓜!

    直至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枢念的唇角才浮出宽心的笑意,“回来了?”仿佛没有看出西晷眼底的疏冷,他好心情地拉起她竹屋后面走去,“我刚才弄了日晷,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西晷没有反抗,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拉着,直到看见那半截竹竿斜插在地面上,与地面形成一个奇妙的角度指向北极点。那竹竿被整齐切去了半个截面,方巧立在光线清晰之地,阳光照过来,竹竿投到地上形成细长的影子,地上的刻度显然也是他悉心衡量出来的。

    “西晷的晷,便是日晷的晷,便是——太阳的影子。”枢念温声解释道。相持渐移,朝阳之影。如同这个天光云影一般的姑娘,悉心,纯粹。

    西晷始终没有看他,随便指着竹身上的镂刻问:“这是什么?”光线有些黯淡了,那四个空心的镂刻投影在地上变成四个模糊的光艾像是字的形状,但比划离得很开,她不认得。

    枢念静静地微笑,眼底似乎起了什么波澜,瞬间恢复如初,“你日后便会知道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日后?”西晷抿起唇倒是有些玩味地看着他,她似乎想笑,只是笑容扭曲了反而变得说不出的古怪。

    “西晷……”枢念略微惊讶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累了。”西晷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不是笨蛋,当然不能将在墓地里无意听来的话拿出来指证他,那样的话理亏的是她。

    所以她也在等——等着他阴谋显露的那一日!当他无从辩解时,她便可以理所当然地要回自己的绣花鞋,然后永远离开这里。

    永远——离开他。

    第4章(1)

    噩梦惊醒时,屋外正下着雨。隔着窗子也能清晰听见呼啸的风声,雷电横肆竹林,大雨瓢泼将许多新生的竹枝压得折腰倾斜,骤然锋亮的寒光阴森森得骇人。

    枢念翻身下床,撑着那柄纸伞走了出去。

    那个姑娘正蜷缩着睡在竹枝间的细绳上,这雷电交加的竟都不能将她唤醒。她分明也在做着噩梦,表情扭曲得很痛苦,脸上混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蓝衣一动,枢念已飞身坐上绳子,疼惜地将伞撑到西晷头顶。他没有叫醒她,只是静静地为她撑着伞。

    蓦地,墨稠的风雨暗处忽见银光一闪。

    “嗖嗖嗖……”

    十几根银针横扫而来,枢念目色乍寒,不慌不忙抖伞一旋,便将银针拒在伞外。遂闻“噌”的一声,紧随银针之后飞身而至的蒙面人瞬间一招“鸠尾戈弧”疾刺过来!

    那招直刺乍看无招无式,待剑尖临敌时却陡然分裂成两刃,左右夹击让对手猝不及防!但若冷静来看,较于右方一剑,左边一剑分明更为狠疾。平常人眼见左右两剑力量悬殊定是想先躲开左方再应付右方,衡量取胜。却不知那招鸠尾戈弧本是障眼之法,左虚右实!

    眼看枢念就要侧身往右躲开左方一剑,蒙面人不禁要在心下得意,不想就在右方一剑贴近枢念胸口时却突然没了他的踪迹!几乎是同时左侧一招雒兰指已朝自己腕上太渊点来!

    蒙面人心知自己没有胜算,剑尖陡然一转方向,竟朝着枢念身边的青衣女子刺去!

    枢念早知对方是被巫术控制,原本点上太渊也只打算废他手臂,如今一见对方要杀西晷竟顿时改变主意,指风瞬易直取蒙面人的死!

    “住手枢念!”忽然有道女子的厉喝自风雨中传来,“他是琅崖!是宣州刺史琅崖!”

    枢念神色一变当即撤招,并疾速飞身上前抱起西晷躲开了琅崖那一剑。但这意外毕竟来得突然,他虽抱着西晷险险躲开那一刺,自己的左肩仍不可避免地挨了一剑。

    幸而随后赶至的荀初为他拦下了琅崖后面的几刺,“乒乒乒”,剑影交错,真气激荡!

    身后是朝廷与潋水城的较量,枢念却仿佛受到刺激一般站在那里不动,望着怀里的女子,和她疏冷无情的眼神。

    “为什么不救我?”他声音低哑,仿佛连吐字都很艰难,“你明明早已经醒了……”

    从她的位置,只需动一动手指头都有足够的能力为他挡去琅崖的攻击,却故意让他挨上那一剑!为什么——她竟能如此绝情?

    西晷冷冷地将他推开,望着丢在地上的被银针割破的纸伞。她的睫毛不已,脸上写着千万种表情,但那些表情纵横交错在一起反而变成忡然的空白。过了许久,她望向枢念,突然一笑,嫣然如画,“我又不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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