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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家国恩仇 119 登高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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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高眺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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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的记忆,农夫作家张继前先生在“明目张胆/李春然公报私仇”一节中写到的人情事故应该发生在我和我表兄安东初晓世事的少年岁月,但农夫作家张继前先生对那年头发生的许多事件隐头藏尾只字未提。也许,张继前先生对那些触目惊心骇人听闻的陈年旧事不堪回首,也许他每每忆及比我伤心的缘故使他避重就轻地淡忘了一幕幕本该铭心刻骨的人间悲剧。</p>

    在我和表兄安东命途多舛吉凶无常的一生中,比我小四岁的横山丘陵始终是我俩扶危济困相濡以沫的朋友;他与我和表兄之间就像一匹起伏有声迎来送往的桥梁从不厚此薄彼轻左重右,他像光怪陆离仪态万千的大自然孕育生机包容腐朽一样滋润着我和表兄安东的并蒂莲花的同时、又像一把适时变幻的魔伞遮掩着阴睛圆缺风霜雷电对我俩的侵扰。</p>

    就在那年深秋,一个绝处逢生的偶然机遇在我与横山丘陵之间拉开了八万七千六百小时的距离;在与横山丘陵失之交臂关山阻隔的三千六百五十个昼夜里,我和表兄安东耳鬓厮磨形影相随的前途上风起云涌飞沙弥漫。</p>

    那是一个久旱初雨山青树绿的傍晚时光,我徐娘半老的母亲黑妞一反常态穿上了她珍藏多年钟爱无比的湛青色旗袍,穿上了乌黑锃亮箭头锥跟的皮鞋和洁白如霜薄如蝉羽的丝袜,宝髻高高挽就,铅华淡淡妆成。</p>

    我和表兄安东下田劳作归家时,他跳出尘埃一样的眸子摇摇欲坠在我母亲黑妞风姿绰约雍容华贵的流辉里——</p>

    母亲黑妞步态高雅气度非凡地漫步在飞满落叶的农家小院,我听见表兄安东的心跳声和失去规律的言语声:“小姑,要不是国家政府指桑骂槐无病呻吟地提倡扫四旧,你随时以这般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风采出入于凤凰巢的阡陌粮田山水村巷之间、那么凤凰巢满天飞舞的燕雀定会羞避他乡消声匿迹。”</p>

    母亲黑妞嫣然一笑说:“钉子此言差矣,我哪有闲情再现巴山蜀水岁月的显山露水竞芳斗艳;如今闺心早逝徐娘半老,不过是回首坎坷路、潇洒走一回罢了。”</p>

    表兄安东如同身受惋叹在心,故作不以为然的笑态说:“小姑的幽默调侃叫人听来就像娓娓道来的肺腑之言,说什么是什么令人深信不已;小姑,看得出、这是你梦不离身含如口宝的衣饰吧?”</p>

    母亲黑妞欣然慰叹在木槿花落叶的树下:“我平生最喜欢湛青宝蓝一类颜色的长衫旗袍,能饰此身与蓝天大海共一色我愿足矣。”</p>

    我小鸟依人般扑进她怀里:“母亲,今天为何这样谈笑风生兴趣盎然?”</p>

    母亲黑妞捊梳着我耳畔的铅丝说:“镖子,为娘今儿的喜悦如同枯木逢春非同小可,因为我已在家家小桥户户流水的东方威尼斯为你和钉子找到了通往书山直达学海的溪径和轻舟;你和钉子不日就将背负安家的重望启程上路暂别凤凰巢了。”</p>

    母亲黑妞言罢、回房拿出两份白纸黑字圈着红印的《转学证明》,我若梦若幻似喜似非喜地接过一看,大惑不解地问:“母亲,为何不署明转往哪座学府?”</p>

    母亲黑妞杏眼生辉诡秘一笑说:“天意虽有事在人为,至于敬佛要拜哪座庙,此事断然不可让妒贤嫉能居心叵测的凤凰巢人知晓。”</p>

    那时,我和表兄安东已被贫下中农革命群众占领的学府拒之门外四年之久,我和表兄安东对我母亲黑妞沧海拾贝乘云摘星般弄来的“转学证明”没有惊喜若狂的原因,显然是我和我表兄安东在对飘遥雾中的学府敬而远之的四年时光里、并未虚度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黄金岁月。那段虚梦缠绵大话连篇的人间岁月,我和表兄安东埋头在风雨秋窗的青灯下手扶破旧的初级中学教科书耳鬓厮磨探索迷津;我俩和横山丘陵的忘年之交伊始于那个岁月,那时的横山丘陵还是个欢蹦乱跳乳味馨香的小童,他凭着好奇贪玩的伪装从遍地开花的附设初级中学里给我和我表兄安东偷来了废纸般乱堆的教科书;随后,横山丘陵的父亲横山话吉给我和我表兄安东弄来了高级中学课本。</p>

    回首花雨流云般飞泻的岁月,那段白昼摸鱼黑夜摸书的旧事甜蜜了我兴衰荣辱喜怒哀乐的一生。那段岁月,我的母亲黑妞正把她风餐露宿去向茫然的足迹踯躅在寻找我表姐刁一的神话里。那段年月,少小的横山丘陵从我和我表兄安东如饥似渴的眼中发现了书中的黄金屋和颜如玉,此后以他的博学多才改写了横山世家目不识丁的历史。也正是那段乱中未静静而不止的飞花岁月,我和表兄安东耳鬓厮磨与日俱增的天然恋情却出现了碧水迤逦暗波横流的变故。那桩横刀劈水移花接木的恋情变故的节外生枝、萌芽于我母亲黑妞否极泰来别有用心的黑风寨之旅,因为在山花浪漫乡情古朴的黑风寨、我母亲黑妞与山野少女狄素青一见如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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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黑风寨环境独特的山川地貌,闲游作家虚而实先生曾在《路男路女的路遇》一书中作过全花尽树栩栩如生的刻绘:</p>

    按黑风寨沿袭千年的习俗,出嫁的姑娘生了一男半女,满月后都得背着娇娃回娘家小住三五日,俗称“补奶”。</p>

    如今四十在望的安壁禾,就是刚满周月的那时候睡在母亲狄浮萍的怀里坐着滑杆到过黑风寨的外公外婆家一次。那时候的外公外婆家是威霸黑风寨方圆里外的大财主,有钱有势又有望,不过那已是哪门子锼锅粑烂冷饭的陈年旧事了。</p>

    一翻过高高的山丫口,安壁禾就看见一条深不见水的河谷将一座囫囵囵的大山分成两大半,看对面山腰凸凸凹凹的庄稼地的边边角角盘踞了七零八落的人家,人家户的房前屋后伞荫着磨茹一样遍地乱生的核桃树,山巅丛林的小路上漫游着人和牛羊还有骡马猪狗的影子。</p>

    呆望着一条条陡峭盘旋狭小错乱的小路,安壁禾抽抽酸麻的肩膀挪挪背上的行李说:“天呐!我母亲的少女时代就是在如此狭窄坑坑坎坎的路上走上走下吗?”</p>

    李佳水也像安壁禾一样挪挪沉重的背箩:“你娘做姑娘的时候威风着哩,来来回回出出进进上上下下走走逛逛不是骑着枣红马就是坐着搭得凉棚的滑杆,前面走着娃子后边跟着丫头。”</p>

    安壁禾展开了得意的眉头,却说:“那有什么稀奇,万一人遇绊脚马有失蹄,她那块如花似玉的小脸就得出丑。”</p>

    李佳水吐吐舌尖咧咧嘴角说:“天吔——那还了得,除非抬轿的人等着脑壳搬家,她胯子底下的枣红马等着剥皮;狄老爷磕磕大烟枪,我们这块方圆几百里的山梁就要抖成一碗水。”</p>

    “哪有那么悬谈。”安壁禾咯咯咯地朗声笑着,觉得背上的行李不翼而飞。她目光柔韧地环眺群山峥嵘的茫茫林海,脚下生风地边走边说:“李大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千万别对众位乡亲说我就是狄霸山的外孙女,免得我今后不好做事;再说,我在凤凰巢的处境你也知道,安家那顶名存实亡的地主帽子几年来搞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设法申请回我第二故乡来搞义务教育、其目的一是想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二是想为我母亲的家乡做桩功在千秋的事情。”</p>

    李佳水说:“怕个屁,天垮下来有我个生产大队长共产党员给你顶着;不是吹牛,大的威风不显,就是老娘我哼句小曲,躲在墙头柜脚日屄的耗子也得给我滚开;再说,山里人的眼睛亮堂着哩,想蒙是蒙不住的;我心上心下的磨叨,就是上坡下坎的山旯旮能不能把您这金毛亮灿的凤凰留住。”</p>

    安壁禾说:“请你倒骑驴子往后看,我安壁禾言必行,行必果。”</p>

    李佳水的脸上堆足了笑浪:“得!冲你安老师这句话,我李佳水再到山外给您驮一百驮行李也值。”</p>

    在一棵花缨初落,绿果豆大的核桃树下,李佳水指着对面的一个个斜谷小盆地说:“安老师,你是个喝饱墨水的&#25991化人,你说说看,对面的山,山脚的河,我俩个背靠的山,像什么来着?”</p>

    安壁禾发挥想象力说:“就像一个飘在水面的石榴让利刀劈成了两半,露出了点点交相辉映的星空;籽粒像牛羊猪鸡,像瓜瓜豆豆,像姑娘小伙,像小儿成群;籽粒间的膜棱即像弯绕盘旋呈上启下的坡地梯田,又像枝繁叶茂手舞足蹈的核桃树和挂在天空的楼阁,更像人来人往骡马奋蹄的平川,更像爬金滚银、串珠连玉的聚宝盆。”</p>

    李佳水像吓呆了的母鸡半天才啯啯地笑了几声:“哎哟我的妈吔!安老师你硬是把我说不出的感觉给说完了,说得就像摸着我心心肝肝肠肠肚肚一样舒服;多少年来我站南边的山头望北边的人家,站在北面的山头看南边的土地;觉得越来越好看,就是说不出她像什么来着。”</p>

    安壁禾说:“我哪能说得全面,不过是浮光掠影罢了。”</p>

    李佳水不懂浮光掠影的意思,她叹了一声说:“可惜好看归好看,天长日久的走起路来就不好玩了;安老师你瞧,下面的那个坪子就是我家,要是把弯弯绕绕的小路拉直,我们半锅烟的工夫就到家了,可究竟还得走多远,你走着瞧;你再瞧对面那个人家,我不用大声叫人家就会答应,要真的走到那里就得一个早上;这里下到箐底紧赶慢赶半个早上,箐底爬到那里大汗小水半个早上;大青白晴的还好,要是雨季天就桥塌路倒的走不通。”</p>

    安壁禾笑笑说:“山高路险才是安全的天堂,只可惜苦了我的侄儿钉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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