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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青春疼,爱情痛

正文 第 1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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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场景,有某种古老的情韵与美好。山妮据此断定场景里的两个主人公,那男女主角,该也是面目清秀姣好的人山妮推着自行车走出院门,没像往日那样,经过斑马线走过对面的自行车道上去而是迎着自行车道上飞驰而过的人流走向那个位于办公楼同侧的广场。事实上那已构成了一个不分方向的人行道,人人顶着一张寂寞劳顿而又忙碌的脸,走过来又走过去。一些人忙于归家的时候也是另一些人忙于外出觅食的时候。有的人在闲走,而有些人,则是奔逃的姿势,人群,呈现一种零乱的溃逃的阵势,谁与谁也不相关,谁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边走边交谈的人。

    什么叫青春的丽影,那对牵着手走过广场的绿地走过槐树下走向人行道穿过斑马线的人,他们一块构筑的就是一道青春的丽影。女的一身白色衣裙,男的也一身白色。挺直的脊背,年轻的脸庞,落拓随意一付对现世生活满不再乎的神情,山妮在她们身上读到了离自己远去的青春的字眼。拥有爱情的青春,拥有者也许不觉得,更不觉得旁观者是何等的羡慕他们。

    他们站在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红绿灯不停地闪烁。

    山妮走过他们身边。几分钟前在办公室窗台边远远眺望过的在古老城门下那对站在无人风口上的恋人,如她想象的那样,女的身形修长面目清秀,那种沉浸在爱意中的神情,她无法形容。男的。她认得:小萍果…凌云。青春逼人的背影,略有些沉思的面庞。带着某种惊异,凌云也看见了山妮,远远的,彼此报以微笑。

    会餐

    国庆节前夕,科室照例要举办一些活动:会餐,会餐过后是联欢—舞会。

    会餐时所选择的场所一年比一年高档。三十几号人,占据了酒楼的三个包间。从螃蟹、鸡尾虾到蛇、青蛙、还有麻雀,满满一桌,吃完了又撤撤了又上新的,啤酒、红酒一瓶瓶地开,互相碰杯,对饮,像是庆祝某种胜利,某种难得的世纪末的相聚—其实,私下里,又有谁是生活的胜利者,又有谁不被生活弄得灰头土脸。所谓的胜利,不过是莫须有的胜利,所谓的相聚,不过是把平日掩饰在彬彬有礼的点头微笑中的嘴脸在酒意的作用下在一阵阵哄劝中加以放大或收缩。把某种相对枯坐无言的窘境加以喧闹的点缀,把人与人之间的某种挥之不去的漠然缀以一道闪亮而又艳俗的花边。人们互相敬酒,互相谦让,其实对某道鲜嫩的菜肴早已虎视耽耽—不是出于饥饿,而是出于平日生活中累积下来的经验、习惯还有本能。如此还不够,有人建议服务小姐打开卡拉OK唱碟机,一个又一个同事亮开了或浑厚或沙哑的嗓音,一个又一个身着三点式泳装的女郎,或骚首弄姿于海滩或惆怅低徊于椰树林下,性感暖昧的爱情画面,令人心惊肉跳也让人有说不出的难堪,一首接一首,大家兴致勃勃。有人唱得汗淋淋的,比平日干活还卖力,是发泄平日积郁于胸的郁闷还是挥酒某种剩余的热情,谁知道呢。

    身着黑色丝绸衬衣白色裤子的凌云就坐在山妮对面,他那敞开着的衣领,隐隐约约露出一根红线,缀着一方翡翠玉。山妮想那是女朋友赠予的护身符吧,轻抿着酒的凌云的嘴角,欠缺某种刚毅,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人特有的任性的嘴角,他那把额发往后拢去的动作,令山妮想笑,他那饱满的额,那秀美的眼睛有某种山妮感到熟悉的东西,是一种既青春又苍老的心绪吧,凌云与他人不停地碰杯,不停地对饮,一付很高兴很陶醉很乐于沉浸其中的样子,受他的感染,山妮也不时端起饮料,逐个对碰。

    当山妮举杯向凌云,凌云把玩手中的杯子,静静地看着山妮说,我早就等着你了,有同事起哄说,你等她干什么,凌云站起来正色地说,我早就一心一意地等着与你干怀,山妮说那你为什么非等到我举杯呢?

    是呀,我也这么问自己。大家一阵哄笑,待大家笑够了,凌云说,算我敬你一杯酒,先干为敬,一杯红葡萄酒干得一滴不剩。有人起哄。要凌云为大家唱首歌,凌云手握话筒问大家想听他什么歌,有人建议说与山妮合唱首《纤夫的爱吧》。

    山妮说我又不是妹妹,我是各位在坐的姐姐,凌云抛来一个满怀关切的眼神,用目光征询山妮的意见。山妮知道自己音气经常出岔,确实也不会唱这首歌,就说你就随便给大家唱一首吧。

    凌云于是唱了一首:九月九的酒。

    大家鼓掌喝彩。凌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坐的神情仿如他是一个局外人。如此快,仅仅一个动作就将自己从环境中从某种喧闹中抽离出来,成了喧闹场所里一个冷静的观众。

    有另外包间里的人推门进来,激情难抑亢奋地宣布:大厅里的舞会开始了,愿意跳舞的,请到大厅里跳舞。

    趁人点歌交换话筒之际,凌云起身说,山妮,我们没有合作唱歌那就跳舞吧。有人说,可别跳出麻烦来。又是一阵哄笑。

    凌云向说话的人抛去一个略带挑战的眼神,仿佛在说,跳出麻烦来又怎样,又与谁有何相干。山妮注意到凌云的嘴角,聚集着某种坏的示威性的笑意。他充满灵气而秀美的眼角,仿如不用转身就可看到身后的人与景。这注定他是一个善感的充满忧思情绪的人,他光滑的鼻翼,灵巧中双透出挥之不去的顽皮与不耐烦。他脸庞的魅力那份生动不是来自于生活经历而是来自于某种与生俱来的怀疑意识与忧思情怀,就像触目惊心的荒凉与忧戚,让懂得它的人秘密地领会体察并给予某种真挚的关切。

    山妮随他来到大厅,大厅里舞会刚刚开始,稀稀拉拉的人群显出一种观赏的架势,有的悠然地站着有的坐着漠然地打量眼前的一切。有人怀疑是插放的舞曲不足以吸引观者入场,便建议换上欢快的曲子,快三小拉过后,又是一支舒缓得像风贴着地面徐徐行走的曲子。曲子使人想起月夜下风吹过河面。

    山妮踏不上节拍,只得抱歉地说对不起。“不用紧张”。他安慰她说。他看她的眼神像一抹从云层里散发出来的耀眼的射线,爬满了许多真实与虚构的东西。

    虽然没有多年前校园里岁暮天寒中舞会上热烈的气氛,虽然眼下两人参与其中的舞会显出某种涩涩的气氛,两人还是身不由己回想当年舞会上相聚的光景:那嬉皮玩世坦率的对话,某种令人微微晕眩的感觉。

    山妮,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多么美好呀。

    是很美好。

    你真的认为灯红酒醉生梦死,真的很美好。

    真的这么认为。

    那我们就醉生梦死一回灯红酒绿一把,好不好?

    好。

    两人都笑了。吃吃喝喝,唱唱歌跳跳舞,难道就是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体现。不是,又是。此外,还有小小的放纵,有浅浅的抒情有暂时的迷失。带着酒意带着欢愉暂对中断对现实生活的联系。

    凌云眼尖,一瞥中见门口处进来三个人,一女两男,他对山妮说,想认识我的女朋友吗?她来了。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底子缀着细碎小花松紧裤红色短衫,漂染着一缕棕色刘海的青年女子穿过或站着或坐着的人群向他们走来,随她身后的那两名男子,一高一矮。高个的身着中山装,矮个梳着明星似的分头,精锐的眼神,梭角分明的五官,威严中又透出某种邪恶的坏。

    凌云迎上去,拉着女朋友的手对山妮说:林芳, 我的女朋友。

    山妮笑笑,凌云对女朋友说,我的同事,山妮。

    另外两位男子隔着一定的距离,找了位子坐下。山妮悄声问凌云:他们是你的朋友?凌云说,是,又不是。

    凌云与女朋友在舞池中轻盈地穿行,像燕子轻倩地掠过天空,快三舞曲特有的轻捷,风一样的旋转。他们的身影以脚为轴心划着一道又一道漂亮的弧线。山妮看着,同时也感到自己被那两个不远处的不知名不知底细的男人看着。他们的目光,没有友好,也没有敌意,但布满了探询的意味,那些目光使山妮感到四周仿佛布满了暗器。她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落寞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接下来是一支慢四舞曲。凌云对女朋友说你休息一会。我与山妮跳一曲。凌云把山妮带往一个舞客很绸密又远离女朋友及那两位男子的地方。说,你刚才一直在暗中观赏我和女朋友跳舞。山妮笑了说,不是暗中,而是明目张胆地观赏,倒是我被人暗中察看。凌云以为山妮说的是他,便辨解说我不是暗中察看而是暗中关注你。

    这话说得让山妮有些温暖,便调侃凌云说,今晚上来的是你的第几任女朋友。

    凌云说到底是第几任记不清了,应该说是最新的一任吧。并反问山妮说以你的眼光你以为我与我的女朋友般配吗?山妮说这样说话对她不公平,是否般配全凭你俩之间的感觉。凌云笑了。说,你在回避我的问题,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对自己的情感感到某种迷茫或是拿不定主意时,来自他人的客观的意见有时是弥足珍贵的对他的一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山妮也笑了,说,你能保证我的看法是客观的,连我自己也无法保证这一点。另外,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此责任重大,谁还敢对别人的恋爱发表意见。

    凌云很调皮地笑了。山妮看见从他嘴角处散开去的纹路线条,透出隐约的无奈。

    山妮想逗他,便说,你俩,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绝无仅有。

    你真的这么认为真的看好我与女朋友的恋爱。

    看着你俩把快四舞曲配合得如此默契,我就有了这种感觉。

    你难道不知道在舞厅里那一对对配合得很好的最为默契的人往往是一对背着家人偷情的人。

    那多美妙多剌激。这样说的时候山妮的神情完全是一个玩世者特有的羡慕的神情。

    凌云附合道,那才叫真正的醉生梦死。

    一片片的浮情一点点的薄醉。轻缓的乐曲中变幻不定的灯光下。山妮有一种惦着脚尖走在水上的感觉,仿佛水深处有人唤她,隔着千重门,那声音像乘着月光的翅膀,轻轻拍击她的耳膜。但那声音太不真实,仿佛来自虚构的童话。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默默地踏着节拍。在一道道旋转的流光里,周围的人影,虚幻模糊,光与影是最好的面具。透过一道道旋转的流光,山妮仍能感到有两道触目的目光穿越人群,停留在她与凌云身上。

    凌云,你的朋友为什么不跳舞。

    凌云笑着说他们像不像侦探。

    凌云对他的那两位朋友不愿多说。山妮能感到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没有一般朋友关系的随意但又影子似地互相随行。山妮还注意到凌云的女朋友—林芳倒是不太再意自己与凌云。一付天真无邪的样子,与那两人时而嘀咕时而说笑。远远看见,他们交头结耳的神态像在密谋一桩恶作剧的事件。

    舞曲结束,而凌云仍牵着山妮的手,不肯松开,看似顽皮无拘实则暗含依恋。那两人很勉强地冲山妮笑了笑,山妮也冲他们笑了笑。凌云指着身穿黑色中山装的高个男子说,这是吴锋,又指着有着锐利眼神的矮个子说,这是林刚。最后对那两人说,我的同事,山妮。

    吴锋很阴柔地对凌云说,你有数的,我和吴刚也不容易。说完又很有意味地看了山妮一眼。凌云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支烟,说,你俩信不过我难道林芳还不了解我?

    林芳赶紧说,你俩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说着靠紧了凌云,做出不计一切的恩爱神情。山妮作为一个爱情看客与欣赏家,私下认为,一对青春男女,拥有青春与爱情,真的很动人。同时她也疑惑,这两个人与凌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刚才所说的话是否与自己有关,还是暗指别的。

    又一支舞曲响起,是欢快的小拉,林芳对吴锋与林则说,记得你俩说今晚还有别的事,你们回去吧。

    那两人的神情,是一种未尽职的遗撼神情,走了。

    凌云拉起林芳的手,跳起了欢快的小拉。山妮静静地看了一会,说不清为什么带着一种逃离的心情走了,街上,流光溢彩,节日的气氛,可以把人充暖熏晕,也可以把人搁得发凉。

    山妮所想做的是忘记凌云与林芳,忘记他们青春的面影。同时提醒自己说,无论是爱情还是青春,自己不过是一个冷眼的看客,一个鉴赏家。山妮不想回家,闲闲的又有些茫然地在夜街上走。最后落座在一个临街的茶座上点了一壹菊花茶。

    我想坐到你的对面,行吗

    窗外夜色与秋意渐渐深了,人流越来越稀疏,茶座里,墨绿色的文化石铺就的墙壁挂着铁质画框,画框里是变形的男女抽象画,暧昧朦胧又有些色情。一对对男女茶客在私语,是谈生意还是交流感情?精致的氛围,远离现实生活,同时也点缀着现实生活。

    离山妮不远处的座位上,是一个颇有派头的同时又有些谢顶的老头,带着某种得意之色,在滔滔不绝地讲述。山妮听不清他到底在讲述什么,也看不清专心听他叙说的那位小姐的面影,只感到那掩在缕空开衫吊带裙下的背影是丰腴的更是青春的。那两人论年龄该是父女,而实际关系也许是一个阔老板与年轻的女秘书,一个执着于某种人生乐趣的老头与一个妙龄女郎,彼此需要。山妮无法理清自己的感受,一个男人,只要他想要,年龄对于他,于爱情上,不是阻力。有时,反而增添一份魅力,一个女人,一个沧桑的女人,岁月于她是一把刀刃。如果当时的情景是一个同龄的老太与一位年轻的男子,那又会怎样,会让人联想起暧昧与色情吗?沧桑的得到过净化的由肉体升华到灵魂的爱,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几十年如一日忠实地扮演那样一个角色,该是怎样的残酷与沉重。

    那个秋夜,透过窗玻璃上自己朦胧的面影,山妮带着某种锐痛,感到岁月是如何威胁着一个女人的生命与爱情。

    茶续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的茶客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谈话伙伴,像一个远离现实的看客,就那样孤坐着。

    窗外茶座门前的红灯笼突然白晃晃地亮了起来,从夜色中腾出一片薄亮,为的是茶座的招牌更为耀眼炫目,半小时内又陆续来了好几对茶客,男的一律成功人士的派头,女的都有着夜色下独有的妩媚,笑容灿烂,多情的眼睛与腥红的唇,这些所有的妩媚合成了令人伸手即想抓住的性感。男人的性感不爱年龄限制,年龄却可怕地消蚀着女人的性感。茶座里的那些年轻女子,似乎意识到了这些。她们拚足了劲张扬着挥霍着充分地利用自己的青春。青春与权力一样,若不充分利用就是资源的浪费,像过期的食品,不是变质就是变得淡而无味,失去了芳香。

    青春的芳香,是一种怎样的芳香,是春天原野上烂漫花丛中散发出来的芳香吗?

    青春这个字眼剌痛了山妮。青春于她,已成了一件过时的外衣,即使拥有,也是过时了的。如果不是凌云,她怎会有这样的感触,怎会一个人从夜的欢乐中跑到街头来临窗独坐思量青春这个字眼。

    像看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看着一对又一对挽着手的男女从窗外走过,一对又一对走过窗外的男女中,有一对是山妮熟悉的:凌云送林芳回宿舍。两个人有些散漫地走着,不很热络,但又不远离。像一对恋爱过久彼此过于稔熟已互不在意的人。凌云,没有了午场上与林芳共舞时的意气风发—那种欢快足以驱散阴郁情绪。窗外红灯笼光照中凌云的神情,是一种闲散的略带搜索意味的神情。山妮看了想发笑,但没有笑。凌云,即使在林芳身边,内心深处仍有挥之不去的落寞,而他那份落寞,林芳不懂得,即使懂得也无力去填补驱散那份落寞。那份落寞与青春的字眼不相符,那是与生俱来的,也不会随青春而消逝。

    山妮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如果是酒,那多好,可惜不是。

    凌云与林芳的身影渐渐消失于夜的深处,于红灯笼的光照中,树在迎风摆舞。

    据说茶社的夜生活是十点钟才开始的,十点钟,茶座人气最旺的时候,有人离座又不断有人来填补,热闹但不喧哗。这是茶座有别于其他消费场所的地方。

    临窗角落里的山妮,落寞是因为想得太多太深,茫然是因为思绪杂乱,前来续水的穿着兰花布的服务小姐递给山妮一张字条。说是一位刚进来的先生写的。

    山妮:我想坐到那张茶桌前—你的对面,行吗?

    山妮抬眼望去,凌云正坐在一张空桌旁望着她。当凌云站起身,山妮却低下头去,不是不想看凌云如何穿过一张又一张茶桌走向自己,也不是因为某种羞怯。凭着空气中一种特异而又熟悉的气息如风一样弥漫开来。她知道凌云就坐在茶桌旁,她的对面。

    当她抬起头来,凌云正微笑着看她,目光里有把玩的意味,仿佛山妮仅仅一个低头的姿势就小了下去,就变得温顺柔和了起来。这是一个不由自主的又不鲜见的动作,但却绝对真实,他也绝对地暗地里感到欣喜。

    凌云说,能否告诉我你是更喜欢跳舞还更喜欢喝茶。

    山妮说都喜欢也都不喜欢,舞场有舞场的气氛,茶座有茶座的情调。遗撼的是两者都不够真实,都是略带虚幻的消遣娱乐场所。

    因为生活寂寞,所以需要消遣。

    听凌云庄重地言说寂寞二字,山妮有种想笑的感觉,但当她真的想笑,却又笑不起来—因为山妮蚀骨地感到,寂寞对于自己,既是某种清香悠远的气味,又是另一种来自路边荒滩太阳底下令人掩鼻的焦糊味,可怕的是令人无法回避。

    山妮于是取笑凌云说,一离开林芳就感到寂寞了,那怎么行。

    凌云也笑了,说,你都把我说成一个情种了。情感也是一种资源,现在挥霍光了,后半生挥霍什么呢?

    情感固然是一种资源,但对某些人而言,这种资源比一般人丰富,而你—正好属于这类人。

    凌云深切而又锐利的目光直直指向山妮,他说,那么你呢,能否进行一下自我分析,是属于情感资源丰富型的还是匮乏型的。

    一无所有型。山妮边喝茶边说。有一种想玩世又有一种沉郁苍凉的意味。

    渴望有家,是不是?

    这话有点触痛人。家。家的含意是一间向阳的小屋,一扇亮着灯的窗口,一个在路口望见了便急切地直奔而去且有人迎候的所在。

    山妮想凌云今天像个心理分析师,她应该给他一些小小的反击。于是说,你还不懂得家的含义。

    凌云又笑了说,从我母亲给予我的那个家,我想我稍微懂得了一点家的含义。

    这不一样,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家,你对家的含义将会有另外的解释。

    你以为我没自己的家吗?在心里,我有过的。

    我懂。山妮说,那只能说是虚拟的家,是你渴望拥有的家—一层迷漓的梦幻罢了,一旦家成为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一旦家成为现实,可能增添许多生动而具体的内容。凌云执着于与山妮探讨家的实质内容。那神情像一个孩童有兴趣于一处大房子,山妮暗地里有些羡慕他,便说,你赶紧与林芳结婚,有了家,就有了对家的真实感受。

    你会祝福我们吗?

    祝福什么呢?祝福你们白头偕老还是祝福你们爱情多多。

    都要。

    但是,生活不可能让你拥有那么多,除非你是生活的宠儿。

    我想我已是生活的宠儿了——因为认识了你。

    两人一时间内都没说话,一会儿后,凌云说,我这么说你不高兴?

    高兴还是不高兴?山妮理晰不清,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如果她再年轻十岁,她也许会把凌云的这话当作某种爱的表白。但,现在,她有了一些经历也有过爱情,心绪像窗外如海而又辽远的夜,自己也望不到边。她故作轻松地把凌云的话当作一种嘴上的甜巧。同时也妄想把自己内心深处最细微最真切最柔软的一部分埋掉,不让自己看见也不让自己去触摸。

    临近中秋的夜色,一阵又一阵轻而淡的云,或急疾或徐缓地打如海一样兰的天空飘过。夜已深了,山妮与凌云走出茶馆,暗了的红灯笼下,两团隐约的人影,浓重夜色下如两粒粗大的黑点,呼啦快速向后街巷撤去。

    林刚,吴锋,你们也真够辛苦的,也够尽兴尽职的,过来,抽支烟吧。

    那两条黑影却只是回了回头,朝凌云摆了摆手,越来越小,消失于拐角处。

    山妮问:没看到他们在茶馆里喝茶呀。凌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多时候他们是出其不意地出现。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凌云没有回答。稀而少的人影点缀着深而静的街面。霓虹灯像活动过度的眼睛,疲倦无力,临街舞厅的门口,仍不时有红男绿女进进出出,开始另一种忙碌。

    月光很白,清冷而又辽远,不真实是因为感情与思想出现了混乱—月光通常暗含爱情。山妮恍惚间又有一种午后阳光下的感觉,不真实中又有些困顿,她突然又想起与李浩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穿过街面的,只是那天她面对的是晚间的人流,那天没有月光。

    两个人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月光在街角独语,当风吹过,山妮的裙摆像一片欲语还休的深色叶片,猎猎地任性地带着某种甜蜜的伤感呼呼地吹拂着,擦过凌云的身边。夜的深处,空旷的街巷,时间之外,一种神密的甜美气息—是来自对方的鼻息,弥漫开来。让人心变得柔软变得细弱,让人想流泪。

    凌云送山妮到家门口。没有一名言语,站在门口,看着凌云走过拐弯处,月光下,凌云青春的背影既单薄又厚重,单薄是因为他的年轻,厚重是因为他某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感受力,他的多思与多情。山妮一直伫望着。那份心情,仿如是等待一个人的归来。随即,山妮又笑自己,是否是因为自己太寂寞的原故,寂寞得像窗外月光下的树木,等候风霜雨雪的折腾,等候一份不太真实不切合实际的爱情再次摧毁自己。

    月光透过纱窗透过帘栊,暧昧地很深入人心地洒进屋来,一线线一框框的浅白。山妮坐在暗处的椅子上,睡意全无。她想避开凌云这个名字,但思绪是一头拉不回的倔牛,固执地把凌云青春的面影他略为稚嫩充满活力有时又显得苍老的身躯拉到她面前,那深切关注的目光恼人地惹人心怀。

    作为一个享受过肉体之爱的女人,山妮不可能不对凌云的身子产生联想,他有过性生活吗?是出于爱情还是完全出于欲望,是出于寂寞时的游戏还是出于对女人的好奇。她以为她这样猜度着他私下的生活时,她与他之间,心理的距离就远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多思的男子而已,只不过是出现的时候稍稍与众不同而已,好比一场演出剧中,他仅是某个神态某句台词让人难忘罢了,而这些,距离爱情,实在是非常遥远。

    风透过纱窗吹进来,风送来了某种气息,风是一双无形的善于抚摸善于撩拨人的手,风从脚底升起,顺着肌肤一寸寸潜爬,山妮感受到了自己躯体某种滚热的异动,她甚至想像《郎桥遗梦》中的弗朗西丝卡那样,对着夜风,裉去衣裳,露出饱满的胸房,让风代替那人多情的手。

    在自己的小屋里,山妮对着月光,裸露了自己的胸房,让风肆意妄为地抚摸自己,这时候,她真实地柔情万分地感到,她实实在在地想凌云,从灵魂到肉体,她都想,想让他贴紧自己,温暖疲此,她要给他最温柔的爱还有致命的彼此深入。

    暗夜里,山妮的眼睛,她的目光,发出某种盛炽的可以焚烧人的动人的光。

    凌云的母亲

    随着秋的深入,天气渐渐转凉,箫肃中日子一日较一日单调沉静。山妮的脸色却一日甚一日温润,更令她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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