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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往事难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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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的话里,自己应该也在那个叫天狼岛的地方呆过。江莹儿有一千百个心想要跟她问个明白,弄清楚自己的前尘往事,但又有一万个心不敢问起,甚至不敢让她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他厉声打断道:“别和我提什么天狼岛,我现在是七瑕山剑云峰薛茂陵真人的入室弟子,你应该也知道,现下你们鬼宗的老祖宗魔音破印出世,你们这些邪教弟子是不是该弹冠相庆了。”

    星楚蹙眉说道:“魔音是谁我都从来没见过,如果有一天你和他对阵,我也只会帮你,不会帮他。”

    江莹儿看她言词恳切,一句话说得自己哑口无言,支吾道:“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算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快点走吧,以为不要再来剑云峰捣乱。”

    “我不走!”她断声道,将苍离驱近一些,双眼脉脉含伤,柔声道:“我等了这么久,今天我就要把话跟你说明白。”

    江莹儿虽然曾经做梦都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但自从见到了星楚,知道了她的出处,便很害怕知道自己以前的过往,所以总挂着恨她的名义,对她躲躲闪闪,不敢与她深谈,正巧她又因故与凌萱儿锁在一起,所以两人虽然同在七瑕山数月,却始终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总想着再没有比现在更好,如果一旦从星楚的嘴里得知,自己曾经是魔音的门人,或者干过什么罪恶滔天的大错,那他真不知道该如此面对师父,有何面目在七瑕山立足。

    但他转念又想到,魔音始于三百年前,最后一次正邪大战也在六十年前,自己年纪尚轻,且道行轻浅,即便为邪教弟子,应该也是为恶不深。哪怕真得曾经犯下大错,只要从此以后诚心弃恶向善,师父慈悲,想来也不会逐他出师门。再者说男子汉大丈夫,总该有些担当才是。他下了决心抬头看了眼星楚,见她脸色楚楚见怜,像是想哭出来的样子,便硬着头皮问道:“你想跟我说明白什么?”

    星楚道:“说那些你不记得,我却永远忘不了的事情。”

    江莹儿不去看她,假装安抚奇奇,埋下头像是轻淡不经的问道:“你以前说过……说你是我的徒弟?可你看现在你在天上,我在地下,试问蛇怎么能做龙的师父。”

    星楚摇头道:“我先前那是乱说的,你虽然肯教我,却从未说自己是我的师父,我虽然跟着你,却也从来不把你当师父看。”

    江莹儿始终少年心性,按捺不住问道:“那我以前……很厉害么?”

    星楚目视远方,神往遥思道:“你初到天狼岛时,我爹说过,你在他所见过的人中绝无仅有,你离开天狼岛时,我爹说,他不知道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制伏你。”

    “你爹是星灵子?”江莹儿全身一震。明知故问,道:“他是玄宗子和长空镜台的师弟。你爹也认得我么?我为什么要去天狼岛?我到底是谁?我……我叫什么名字?”

    他一连串问了好些问题,但最后那个问题,才是他最想知道的。岂料星楚却茫然的摇了摇头,一一回答道:“你在天狼岛上整整六年,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只是叫你‘小哥哥’,你之所以去天狼岛,是和尚爷爷带你去的,我爹不止认得你,你跟他的关系还很好。”

    这一番话听进来,江莹儿更加错乱迷茫,他知道星楚口中所说的和尚爷爷指得是已故的妙心禅师,他一直记恨妙心收了司空玄做徒弟,才让他人生倍感艰辛,却不意自己曾经也跟妙心有过渊源,更无从想像的是,自己竟然和星灵子还有交情,妙问为什么要带自己去天狼岛?自己为什么要在那儿呆了六年?他慢慢小心的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家人么?”

    星楚微微一怔,江莹看到她那稍纵一逝的神色,心里已经凉了一半,其实这些他也早就料到。只听她轻声说道:“你娘已经死了。你夜以继日的修练,为得是要去一个地方救你爹,但你现在却成了这样子……虽然我没见过,但我想你的仇人一定很厉害,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江莹儿听了又是惊讶,又是悲伤,眼眶顿时红了一圈,毫无征兆的他又背上了一份血海深仇,他失声问道:“我娘……我爹……你说的那是什么地方,在哪儿??”

    星楚道:“当时我一再追问你,你怕我跟着去始终不告诉我。”她见江莹儿只是怔怔的发着呆,不知言语,又道:“你还有一个姐姐在世上……”江莹儿眼睛一亮,追问:“她在哪儿!?”星楚又是摇摇头,道:“你也没告诉我,六年里你都不曾去找过她,她也没来天狼岛见过你。”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江莹儿不知道是悲是气,冲着她大吼了一声,指着她喊道:“那你还来找我,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你是嫌我过得不够艰难么。”

    星楚看了他一眼,眼里泛起泪花,幽幽说道:“我不该来找你么?你说你替你娘报了仇救出你爹后会回来天狼岛,可你走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音讯,我天南海北找你找的好苦……等我终于找到了你,却转眼之间成了你的仇人。”

    江莹儿此刻心烦意乱,顾不得她哭,思绪起伏的闷头不语。江莹儿啊江莹儿,你到底是谁?你嫌恶鬼宗,却与星灵子交好,你怨恨妙心,却又与他有扯不清关系。你曾有傲世的武功,却为何蛰伏天狼岛六年,你有血海深仇,却不知道仇在何处,恨在何方,你看你面前的这女孩,她为你哭为你笑,与你相伴六年,却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如果她所言非虚,那你究竟该何去何从,你现在,到底该怎么面对她?

    “你走吧……”他轻叹一声,感到万般的无能为力,“既然你不知道,我不记得,那些前事如烟,从今往后,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星楚听了一阵失意,轻声问道:“我是要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江莹儿听清她话中意思,惊讶脱口道:“你要往哪里走?”

    星楚眼神中露出绝望和愁苦,答非所问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一起走……我知道你在七瑕山过得很好,我也就安心了,我原想在这里守着等你伤好,可现在不成了……”

    她话中仿佛去意已决,听她这样说,江莹儿心里竟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质问:“你不经掌门师伯的允许,就私自下山么……师伯让你抄誊的书你抄完了吗,你不想要你的披星剑了吗?”

    星楚听了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天照所赐的那本月华竹帛,抛在地上,道:“我走之后,你要好自为之,有朝一日你若想起来以前的事了,你千万不要伤心难过,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看到江莹儿凝眉无语,她轻轻拍拍苍离,苍离仰头啼鸣,不肯转飞,星楚伏在它耳边,像是轻声劝说了什么,它竟然也听得懂,这才依依不舍的盘旋而起,向远处飞去。

    江莹儿看那苍离越飞越远,只有云海深处留下一个黑点,而星楚始终都不曾再回头望他一眼,突然感到一阵可怕的寂寥孤单。又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他伏身在奇奇身上,感受它的温暖,心里想,这才是自己的家,这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剑云峰才该是他最后的依靠。过了良久,他才从奇奇身上下来,正想回头往山坪走,却一眼看到了凌萱儿在自己身后,她将身倚在一颗松树上,也遥望着星楚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几时落脚,江莹儿忙收起一脸的落寞,道:“师姐什么时候来的?”

    凌萱儿也不看他,摇头道:“你怎么不劝劝她。”

    江莹儿好似不以为意道:“她要走我也没本事能拦得住她,她是怎么了,今天感觉她有些异样。”

    “她刚才跟刑若枫师兄打了一场,”她淡淡说道,“受了点小伤。”

    江莹儿一惊,失声道:“刑若枫……刑师兄为什么要跟她过不去。”

    “你说呢?!”凌萱儿反问一句,看着他问道:“你又为什么要跟她过不去。”江莹儿瞬间了然,无话可说,过了一会才埋头小声道:“掌门师伯都已经罚她了,也该够了吧……”略一顿住,转而又道:“凌师姐,她在你们苍云峰上就这样私自走了,难道师叔就让她这样随意走吗?”

    凌萱儿摇摇头,“她有手有脚,前日又飞来了那么大一只神鸟,我能奈她何。”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莹儿,幽幽道:“她走了你该高兴才是,你以为她回天狼岛了么?才不是,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猜她一定是去了朱天殿。”

    此话一出,惊得江莹儿瞠目结舌说不出半个字来,他看凌萱儿看她的眼神,竟然有些幽怨嘲讽的意味,她弹身站定,将手背在后面,也不御剑凌风,兀自沿着山道往下走去。边走边说道:“她本事确实不小,可是她涉事太浅,轻狂无知,不晓得世事人情,不懂得天高地厚……”她自说自话,一袭白影渐渐消逝在山路尽处。

    江莹儿失落的坐在石林中,漫无目的和四下张望,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细细想起从前过往----自从阴仇涧第一次见星楚,她的音容相貌便刻进了自己心里。自己恨她么,是也不是,也许正如凌萱儿说的那样,自己累积了太多的愁苦与怨恨,全部倾倒在她的身上。自己念着她么,或许有一些,若不然现在自己也不该情绪如此低落。说起段依山之仇,他感觉自己太虚伪,每每午夜梦回,他何曾想过一回段依山,自己之所以拒她以千里之外,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得以栖身于七瑕山。自见面后,她三番几次向自己示好,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落泪,自己废人一个,与她有天渊之地,若非事有前缘她又何苦来哉。说到底,她纵有千般错,可是从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自己纵有千般对,却实在是亏欠了她。

    夜里,江莹儿看着月光倚墙自省,平日里他都要照师父的吩咐行功运气,可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练功。彼时新轮初上,月华灿灿,他不经意间从怀里摸到星楚遗弃的月华竹帛,于是拿出来把玩,仿佛月华竹帛上还留着些许故人余香,此夜正值月半十五,那书在月光下打开,隐隐约约现出清瘦的彩字来,江莹儿本来意兴阑珊,却也感到非常新奇,聚神看来,上面书分几章,分别讲着不同的故事。他先看书的第一章,这一章讲得是月神望舒的故事:

    说得是望舒本来是一个平凡的世间处子,因为到一个奇怪的溪中沐浴,全身变成了石头,她虽然身体变成石头,思想却清晰如旧,因着自己身成顽石,更无片衣敝体,羞于存世,却又求死不能,以致终日忧伤,最后竟然顽石落泪。后来有个男子路过怪溪,看到望舒的石身,为她的绝世容颜所倾心,为她披上衣服,又在溪旁筑起屋舍,待之如夫妻一般,每每温言细语,对月怀伤,几十年昼夜守候,直至白发将死,仍旧痴心不渝。有一天他终于长眠于望舒身侧,望舒悲痛欲绝,眼睁睁看时光弹指飞去,看他魂飞肉销,化作一了堆白骨。她怨叹世事不公,心中常怀此恨,后来她破印封神,位列月神之位。诚知世间没有双全之事,且恨妒那些比翼双栖的人,于是总向人们别离之时,现出圆月之照……

    江莹儿看了,心中不免凄凄作叹,书里&#25991字绮丽柔婉,写满人间苦乐爱恋,让人读来心思攒动,欲罢不能。可他想再往下面看时,字迹却倾忽间消逝不见,抬头看,天上月亮已过中天,心想原来这书即使在月圆之时,也只有两个时辰才能看,心里怨自己读的太慢,没办法只得无奈作罢,将书揣入怀中,也有了些困意,于是就地倚在墙根处,渐渐的沉沉入睡。

    睡入梦中,他不免神游那处怪溪,像是依晰间看到了化身石像的望舒,然而远隔朦胧,怎么也看不清晰。忽而梦中场景聚变,自己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屹立在云端之上,自己眼前有个人影,他看不清楚是谁,一剑挥出,长虹万里溢满云天,将那人影斩的挫骨扬灰,忽而又天雷滚滚,一个雷将自己劈中,自己手足脱力,坠落云端,坠落之处,却是个水月洞天的世外桃源,恍然身处仙境。他踩着一条羊肠小道向深入走去,路两旁开满姹紫嫣红的小花,他不由的摘下两朵。再往前走,尽头是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树下埋头背对一个女孩,那女孩身着蓝衣,蒙着眼睛,正笑嘻嘻的数数,这蓝衣女子曾多次入他梦中,皆是朦胧难见,这时她数罢数转过身来,终于看清了她的庐山正面目,赫然正是星楚的模样!

    江莹儿情难自禁,伸手去叫她,可两人近在跟前她却视若无睹,只见她除去眼布,猫着腰探入身边的树洞里,咯咯笑着从树洞里拽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个一身素白,脸上也是懒懒的笑意,温柔疼惜的抚着星楚的头发,看得清楚,却原来跟自己一个模样。江莹儿顿时茫然无措,再看时,两人都没有了踪影,脚下的土地开始逐次陷落,他拔腿欲逃,却最终还是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梦惊醒,摸摸脸上全是汗水,可那眼角唇旁涩涩的味道,又岂止是汗水。

    “星楚……”

    江莹儿呐呐自语道,越是用心去想越是想不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失心的绞痛,喉中一丝腥甜,一时间他感到自己全身火热,仿佛一条火龙从他身体中苏醒,正欲喷薄而出,烧灼的感觉令他痛不欲生,不能自己的大叫起来。

    三师兄辛辰正在住室打坐,隐约听到远处有叫声凄裂,急忙破门而出,循声赶到,眼前景象令他大吃一惊,江莹儿的住处已经是一片火海,全然不见江莹儿的身影,忽然又是一声江莹儿的惨叫,竟是从那火海中传来,辛辰顿时大慌,袖手腾空,想要直冲火海。忽在此时,一声爆裂声响,江莹儿携着一团火焰冲天而起,火浪卷起,辛辰连忙避开,看到江莹儿那团火焰向西而去,顾不得脚下火势,急忙追随而去。

    到了西面山头,江莹儿落在一座峰头之上,火焰渐消,辛辰惟恐江莹儿已经命丧火中,等看清他时,才见他虽然衣服破损极重,身体毫发未伤,纵声大叫道:“师弟……”

    要问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忽听江莹儿大吼一声,自他的头顶,窜出一条比他的身形要大上百倍的五爪火龙!看那火龙,虚幻如影,亦真亦幻,不知道是真身还是幻影,长得金鳞碧爪,须髯摇曳,更加惊奇的是,火龙的全身被雷霆束绑,摇头摆尾,狂吼纵啸,几欲挣扎,可半分不能逃脱。在火龙的口中,衔着一颗云雕雷刻的珠子,那珠子周围布满密密匝匝的雷电。身下的江莹儿紧闭双眼,双臂摊开握紧拳头,紧咬牙关像是在苦苦支撑。</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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