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感情的涩李岁月正文 有趣的老俩口
- “讨饭的？”她爹安静的领受了刚才老太婆的几句戏谑，可这时候把他和讨饭的比对起来，他也不乐意了。“讨饭的会有这样的地方住？讨饭的露天过夜，有这样屋里住的还能嫌弃？”他拿起酒碗啜一大口的酒，于是脸上的面容随之起了变化，刚刚是说话时怀疑的神色、反抗的神色，一口酒下去，立马变成了满意的神色、正在品尝幸福时候那种惬意的神色。</p>
“讨饭的现在也有要求高的啦！”她妈可是没去注意身边这个老头子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现在讨饭的你给他一毛钱他还不要呢，可不是以前只要个一分、二分的讨饭了，现在他们要求也高的啦！”她妈继续一边吃饭一边说着。</p>
“难道我连讨饭的也不如了？”她爹又恢复了刚才那怀疑反抗的面容，他夹起一筷子腌菜嚼了起来，菜梗子粗纤维，没嚼透不好下咽，他更像是赌气似的一遍又一遍嚼着，牙齿和食物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口腔的共鸣，这响动不算小了。</p>
“你呀！——”她妈却根本就没抬过头看老头一眼，还是正常夹菜吃饭，反倒是冲我带着微微的笑、自嘲的笑。“你看上去也就像个讨饭的，有时候可能穿的连讨饭的都不如啊！”几十年的两口子了，就这么说话了，她妈可能早就习惯了老头子嚼菜时那有些异常的响动，她完全没被这响动影响心绪，她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习惯性的拿老头子戏谑。</p>
此刻的我？安坐在饭桌边看着他们吃饭而已。偶尔插一两句话语，比如她爹说这里也可以住，我说太简陋了点，蚊子也太多了，不太好住吧；她妈说现在讨饭的要求也高了，我也顺着，是啊是啊，现在有些讨饭的可不是穷的只能讨饭，而是出来讨饭挣钱了，可能一年下来比我们正常上班工作那挣的还多哪！但是有些话我就不能随便顺着了，甚至不能插嘴表示意见了，她爹反问难道自己比讨饭的还不如？她妈继续戏谑认为老头子某些时候某些状况就和讨饭的差不多，我都没话可说，说啥都可能有问题，只能一边陪着笑，呵呵傻乐！</p>
老头子终于咽下一口把嚼了许久的腌菜梗子吃下肚里去了，他没再回说什么，也许他也习惯了身边这个老太婆经常的随口戏谑了。脸上的怀疑和反抗没有再发作开来，或许也随着一口腌菜被咽了下去。他拿住了酒碗，看了看碗里所剩不多的黄酒——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好的插嘴机会，“爹，酒在哪儿放呢？要不要再倒点酒？”</p>
我四下查找小屋里哪儿放着酒瓶，桌子下、他坐着的椅子旁，他身后的一张破旧的堆满了杂物的方桌上，我努力寻找，却并未发现。“酒呢？还有没有酒？”我只能发问。</p>
“倒光哉！”她爹以和悦的口气回答了我，“茶杯里带来的一杯酒，中午喝了一碗，晚上又一碗，就都倒光了，要明天再带来了。”</p>
原来如此，我这时知道饭桌上那放着的空搪瓷杯子原来就是本来盛酒的，而不是一般可能的茶杯用途。“喝酒要配菜，这边吃饭就是菜太简单了些，腌菜沽酒就有些不太搭了。”我继续找个酒话题说下去，这饭桌上确实太寒酸了，几乎没见点肉末油腥，喝起酒来当然大大的折了酒味了。</p>
“就是临时而已的，不方便！”她妈作为掌厨的接过了这话，“工夫也没有，煤气灶长久不用了，也不想去灌瓶煤气过来，反正就这么几天，杏儿总要回来了，等她回来就回家去吃了，现在将就几天算了。”</p>
“这倒也是。”说到杏儿，当然是我最关心的事了，于是话题就全转到她那里了。这几天有联系没？她在姐姐家里住着习惯么？身体好的怎么样了？我是有一连串问题，可只第一个问题就结果了，她妈说也正不放心呢，说好了就去一个星期的，怎么现在不回来了？不回来倒是打个电话啊，也没有，真是不省心。</p>
剩余的问题就只能我们自己安慰自己了。自己姐姐家里，应该住的惯吧；身体？应该是越发健康了吧。都只有这么应该过去了，我是这样，她妈也只能这样。不过总该要回来了吧？说到这一个应该，我们却着实心里没底了。一个星期不回，难道要住两个星期？或者明天就忽然回来了？谁也不知道。我还搬出来临走时杏儿答应回来时会打个电话，通知我去车站接她的承诺，按这样说，现在一个电话也没有，就是说那边还没打算走呢。</p>
“她跟你说过回来会打电话通知的啊？”她爹向我确认了这个说法，“小花蛋！怎么不回来了？有她在家我们至少也吃个好饭菜，现在——”，她爹无奈的喝光了酒碗里剩下的最后一口酒，站起来转过身去，他去盛饭吃了。</p>
“是啊！你们都忙着地里，家里事少不得有个人做，杏儿不在真是大不一样的。”我理解老头子这话，不光嘴里说的现在老两口只能在田间小屋吃冷的咽咸的这么寒酸，而且，“杏儿不在身边，你们两个人也会觉得太冷清了啊！”</p>
“可不是嘛！”她妈这时已经吃好了饭放下饭碗。“杏儿在家，我们在田里忙的再累，回到家看到她也就高兴了，不觉得累了，何况她在家还总会把家务事做好很多的，就算这段时间她有病，除非实在没力气那几天，身体好些了以后她也肯定会把饭烧好，菜弄好，我们回了家就安心可以吃饭了，省心省力，多好！”她妈顿了一顿看了看我，“所以现在我们也真没意思回家的，冷冷清清的，不如这里吃了饭，回那家里关了门就睡觉而已。”</p>
一句话，有了点年纪的爹妈对孩子的感情依赖是如此热切、重要、太过明显。一句大实话从她妈嘴里就这么说出来，真让人听着有些心酸了。我甚至无法说话了，这样的情绪说下去气氛简直是凄惨了。她爹从身后的电饭煲里盛好了一大碗饭坐下了，我隔着桌子看过去，那满满的大碗饭应该是僵冷了好久，没有一丝新鲜活力，基本可以肯定只能是冷饭。</p>
“是冷饭么？怎么不热一下呢？”我却是想关心一下。</p>
“中午烧的，现在一般就只烧中午一餐，多烧一点，吃剩了我用破棉衣包裹保温的，刚刚我打开来吃时倒还是有点热的，现在可能就凉了不少了。”她妈也换上有些无奈的神色，刚刚那一句实话或许也让她自己觉得太心酸了，这会儿反倒是努力装的无所谓的样子。</p>
“吃冷饭不好的，虽然麻烦却也应该是热一下才好。”我也只能口上关心了，也不可能我上他们家里去做家务啊，真没办法。</p>
我看看她妈，再看看她爹，她妈也同时把脸转向她爹看着，“要不要热一热？”“还好还好！”她爹赶紧的拒绝了，“讨厌急噪啥呢！还好天也已经有些热了，没事的，就这么吃几餐，不用麻烦了！”</p>
她妈当然没坚持着，我也只能是说说，咱们农家百姓，吃冷饭确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杏儿怎么还不回来呢？她一回来这儿就啥事都好了。“对了，这两天出了件大事，我傍晚回来时还遇着街面上游行的大队人马了呢，会不会上海也闹游行堵交通的，杏儿想回来却也被耽搁了呢？”我忽然就想到了这出，想想还是有一些可能的。</p>
于是又和他们聊起了这起新闻事件的来龙去脉，他们没心思关注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大事’，但是听我说因为这咱们小城街面上也起了游行堵了交通，也似乎相信了我的判断，权且是给姑娘到了约定还不回家找一个可能的借口吧。</p>
等到她爹这满满一碗饭也送进了肚子，她妈则早已起身把临走要收拾的农什、碗筷等等整理干净了。要回去了，她爹拿了自己碗筷出去河边的埠头清洗一遍，再回来放好；她妈最后擦干净了饭桌子，我也站了起来。起立的一阵气流扰动却把我身后的某种怪味也发散开来，我知道那是什么，刚进来她爹妈让我坐下时我就看见了那只大缸，我们叫七石缸的，缸里没别的，就是腌菜剩下的咸水。已经是五月份了，一般头年冬季腌下的腌菜，这个时候多半该吃光了，剩下的可能还有不多的剩菜，但那半缸的剩余咸水是一直在的，到了这第二年的五月，这腌菜缸一般就会是这般味道，臭！传统的农家里都有这腌菜缸，因此这味道我也识的闻得，他们叫我就在缸边坐下，他们不避嫌，我也没什么矫情的，只是就那么随口一说：腌菜缸啊，还有腌菜哪！</p>
他们呵呵一笑说句：已经发臭了，就都不在意了。真不在意！其实更揭个底，据说咱本地有腌菜做的好的秘诀，说出来可能更让外人们五味杂陈难以置信了，什么秘诀？知道怎么把自家腌菜腌成看上去鲜亮、吃起来崩脆，咽下肚去感觉后味还分明口里有余香，似乎有甜味？那只腌菜缸的选择非常重要，是关键的第一步。什么样的缸最好？揭谜底之前，劳请各位准备好纸巾，看好找好厕所洗手间位置，答案是：粪缸。拿有些年头的粪缸简单清洗后，据说就是做好腌菜的最佳容器，各位，可别嫌我说实话弄脏了你的耳朵。</p>
什么原因我就不说了，也许尖端化学家也未必研究的清牢牢附着在陈年粪缸上那各种发挥奇妙作用的化学物质了。反正咱农家人对于这粪啊尿啊臭啊之类的味道是闻平常了，因此太躲着这味道可能还真不够爷们，只有小姑娘们使得的。</p>
这时候我站立起来，再一次闻到这加重型的腌菜臭味，再想起刚才她爹说有时真不想回家就在这临时住几晚的话来，我就想用一个玩笑结束这一次的聊天了，“爹刚才还说要这里睡，这腌菜缸的臭味怕是睡着了也能把人熏醒啊！”</p>
她妈也被说笑了，“也就他这种人会想睡这里的！”</p>
“腌菜缸是要收拾倒掉了。”她爹可没心思笑，不过就此告辞，他们回家去，我也不再跟去，还是原路返回自己家里来了。</p>
我只能继续在疑虑中等待着姑娘的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