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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崇祯皇帝

正文 第二回 贤皇后舌战悍妇 恶阉党谋逆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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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不敢再拒,也不敢接,口中嗫嚅,正不知进退,只听得环佩叮咚,一阵风就刮了进来。朱由检抬眼一看,忙起身作揖,“奉圣夫人,小王见礼了。”</p>

    客氏看一眼朱由检,“呦,好个俊俏的王爷,几年不见,越发出息了。”便转向天启,“皇上是要颁传位诏吗?”</p>

    “对。”</p>

    “传给谁?”</p>

    “五弟……信王。”</p>

    “不行!”客氏杏眼圆睁,天启和朱由检同时抬起头瞪大眼,“皇上正有嫡传血脉呐!”</p>

    “什么?!”天启嘴也张大了。</p>

    “皇上身边宫人已有二人有妊在身!”</p>

    天启居然手一撑腰一挺坐了起来,“可是真的?”</p>

    “一点儿不假!”</p>

    天启手一松,又摔躺下了,“……这就好了……在哪儿?……传……传……”</p>

    客氏上前把天启头轻轻摆放好,给他掖了掖被角,“我的爷,你现在可经不得心里头颠倒,这身子骨更经不起这一起一放的折腾,还是待养好了精气神儿再传见吧。”</p>

    “且慢!”随着一声清丽的低声喝叫,朱由检抬眼看时,见是张皇后从后帘走出。朱由检慌着要跪下,“皇后娘娘……”</p>

    “五弟请起,”不待朱由检见过礼,皇后就伸手拦住,然后转过身对着客氏,冷笑一声,“宫人有孕,本宫怎么不知?”</p>

    “都是小婢子,想是皇上偶然临幸,初起并没当回事,当发现有了身孕,皇上已是不起了,所以没敢惊动皇上,娘娘怎会知道?”</p>

    自天启不起,皇后就一直侍奉身边,不离左右,亲自把汤喂药,朱由检进来时才避到帘后。初听客氏言,心中也是一阵激奋,又倏的凉下来,略一寻思,大有可疑,皇上体格康健时都无这等巧事,近几月一直病体恹恹,会有这般能耐?所以要亲自探问明白,“皇上想想可有过此事?”天启努力回想前几月可有过荒唐之事,荒唐事自然有过许多,可最后的荒唐事是在何时,想的筋疲力尽也再想不出。皇后见天启回答不出,又转向客氏,“小婢子怀的也是龙种,你好大胆,竟敢隐匿不报?!”</p>

    “老身后来也想到这一层了,觉着该让皇上知道了,偏是皇上已是沉重了。”</p>

    “那为何不告知本宫?”</p>

    客氏略带不屑的一笑,“老身这不是告诉娘娘了吗?”</p>

    皇后沉吟片晌,“那宫人现在哪儿?”</p>

    “在老身处。”</p>

    “什么?你真是胆大包天,敢把怀孕的宫人私藏在你自家!”</p>

    “娘娘怎说是私藏?皇上都是老身奶大的,谁能比老身照顾得更周到?”</p>

    皇后犯难了,默然一会儿,下了决心,此事断难寻根据,客、魏做手做脚是行得出来的。即使真是丈夫骨血,也须忍痛割爱。魏忠贤权倾天下,腹中胎儿当了皇上,这江山岂不给了魏家!“依夫人之见,现在该当如何?”</p>

    “自然是待瓜熟蒂落,由娘娘抱着小皇子登基了。”这是魏忠贤交待好的,由张皇后抱着小皇子登基,可箝众口。</p>

    “那这国家交给谁呢?”</p>

    客氏曾听魏忠贤说过,如果行那狸猫太子之事,就要“阁臣摄政,信王与魏忠贤监国”,便原话端了出来。</p>

    皇后嘴角挂出一丝笑意,“好吧,就请夫人现在将那怀孕的宫人领来,让皇上一认,今日后由本宫照管。既是皇上嫡子,理当由本宫抚养。不过既是皇上一脉,必得有几分象得皇上,才好认得呢。”</p>

    客氏心中一紧,思忖了一会儿,咬咬牙道:“皇上病成这样,怎能现在让皇上劳神费心?还是等皇上稍好些再领来。更不敢劳烦娘娘,待到出生之后再送回娘娘身边不迟。”</p>

    “岂有此理!皇帝血脉,本宫不得监护,却要你一个乳母来管着?!”</p>

    客氏嘴一撇,“老身管得皇上幼时,自然也管得小皇子!”</p>

    皇后一声冷笑,转向天启,“皇上可听明白了?那宫人竟不让皇上和本宫一见,腹中胎儿到底是姓朱还是姓魏、姓客,不辩自明!”</p>

    天启也似有所悟,无论如何,信王是皇家血统,与自己同是父皇嫡亲一枝,自己唯一的亲兄弟,皇后之言毕竟是从大明天下着眼,还是依了皇后才是正经交待,便道:“朕身后之事……由皇后主持。”</p>

    “妾身自然秉承皇上安排,”皇后转向朱由检,“不用本宫再多言了,皇上刚才已经当面口谕,传大位于信王了,信王还不谢恩?”</p>

    朱由检本就五中昏瞀,更知道皇兄宠信客氏,而客氏不仅势大,更是个杀人如草不闻声的毒妇,当着客氏面,更是不敢作答了。皇后见他如此窝囊,兀的勃然变色,气出急促,语带颤音:“信王要将这大明天下拱手让人吗?!”</p>

    这当头棒喝把个信王又打趴下了,张着嘴应不得音儿。皇后又接着道:“皇上无嗣,信王不是不知,信王与皇上胼胝同枝,信王不接谁接?信王,你回本宫的话!”</p>

    朱由检素知皇后肃正刚直,早就怵着几分,见皇后劈头盖脑,语气严厉,腰就软了下去,磕头出声,“……由检记住了……”他还是不敢说“领旨”的话,但总算认下了。</p>

    皇后面色和缓下来,天启竟露出淡淡一笑,“中宫配朕七年了,常正言匡谏朕。今后少年寡居,朕实在放她不下呀!”说至此收了笑,对由检道,“皇后德性贤淑,品行……庄静,你须善为……保全。”皇后眼眶中便就溢上两汪清泉,朱由检忙不迭的应承。天启一口气说了这些,已是喘个不住,刚有些缓和,又突然袭来一阵急咳,喉中咕咕作响,皇后情知不好,忙掏出绢子去接,已是不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射出二尺有余!皇后的眼泪就下来了,颤声唤道:“快传御医!”外面应了声儿去了,天启抓住信王手,“魏忠贤、王体乾等,恪谨……忠诚,勤勉体贴,才德俱佳,可……任大事。”信王唯唯。天启这才松开兄弟的手,“召诸部科道……进见。”</p>

    皇后冲着客氏向外一指,“皇上要召见外臣了,请夫人退下吧。”其实不用皇后撵,天启这话本身就是当头一棒!客氏急转身匆匆而去。“五弟且来。”借着谈敬出去宣召的当口,皇后敛了戚容,将由检拉至屏风后,低声道:“中涓诬我父张国纪欲弑君另立五弟事,五弟可知?”</p>

    “竟有此事?!”朱由检如遭雷殛!</p>

    “幸皇上凡事愦愦,独厚夫妻兄弟之情,不问,否则五弟和我父早做了刀下之鬼,明日之天下便就要姓了魏了!皇上要五弟重用魏、王,五弟要心中有数。相见无日,为嫂不得不言。”</p>

    朱由检心中悸悸,“臣弟记下了。”</p>

    </p>

    客氏急步走出,大叫道:“谈敬你站住!”谈敬站住回身,“你给我呆着,不许去传旨,皇上不能见诸部科道,懂吗?再等一会儿,皇上就睡过去了。”</p>

    “那,如果皇上一半会儿还睡不过去怎么办?”</p>

    “不去管他,你再拖一拖!”</p>

    “老祖太太,我担待不起呀!”</p>

    客氏眼一瞪,“魏公公那儿你就担待得起吗?!”</p>

    “更、更担待不起了……”谈敬话没落音儿,乾清宫太监王承恩从身边小跑而过,到乾清门口,扯着猫嗓高叫:“皇上有旨,传诸部科道晋见——!”</p>

    客氏两手一耷拉,看着王承恩的背影儿,狠声狠气道:“又是这个张嫣!早把她从皇后位子上拽下来,哪还有这般促狎!”</p>

    天启竟没再昏睡过去,直捱到了六部九卿诸臣赶到,进来一个跪倒一个,匍匐于地。跪在最前面的黄立极道:“皇上,大臣们都到了,请皇上示下吧。”</p>

    天启向上抬抬手,“都抬起身……”众人抬头立直身子,天启急促地喘了几口,显然是在用力运足气,“朕要去了……”此话一出,黄立极带头,立时响起一片“唔唔”的哭声。“朕还有口气儿呢,都住声儿,听朕……说。”“唔唔”声立刻没了。“朕去后,朕五弟……信王朱由检……承袭……大位。”</p>

    黄立极道:“臣等遵旨,侍储君如侍皇上。”</p>

    “好。”天启转向朱由检,“魏忠贤、王体乾忠、忠贞可计大事,魏良卿用事恭谨,可代朕飨……南北郊,祭、祭太庙。”</p>

    朱由检道:“臣弟遵旨。”</p>

    黄立极接言:“皇上任贤勿贰,诸臣敢不仰体。”</p>

    </p>

    魏良卿急急进了魏府,直奔客厅,客厅里坐着两个人,上首是魏忠贤,坐在边椅子上的,穿真青油绿怀素纱,是大太监常服。“良卿见过叔父、王公公。叔父怎么回来了?”</p>

    “唉,咱家是被娘娘赶回来的。”</p>

    “怎么,娘娘恼叔父了?”</p>

    “那倒没有,他说咱家两天没合眼了,六十岁的人了,受不了,叫咱家回来睡觉。”</p>

    “倒是好意。”</p>

    “什么好意,她是看着咱家别扭!”魏忠贤泪眼模糊,“……看来,皇上大限到了。万岁爷春秋才二十有三啊!……”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体乾,李选侍之事,信王心中可有数儿?”</p>

    王体乾站了起来,“选侍殁时,信王尚在冲龄,即使有耳音,也是懵懂,况且选侍身边之人,哪个不畏着九千岁?满朝&#25991武尽皆掩口,料无大妨。”</p>

    “是啊,”魏良卿接过话儿,“皇上眼里,王公勋戚哪个及得叔父?皇上见信王,能不托付叔父之事?再说这朝上的世爵亲贵还不都是叔父手捏把攥的,信王还能奈何叔父?”</p>

    “说的是。”王体乾道,“信王年仅弱冠,又一直偏居信邸,既未预参机务,又未察过民事,更无股肱权臣,还是两眼一抹黑呢!他不用厂公,还有何人可用?又有何人敢为其用?他又如何调理得这满朝&#25991武?我看还是照原方抓旧药。”</p>

    “张国纪谋立信王事,信王可知?”这是魏忠贤一大心事。</p>

    “未留活口,信王又深居藩邸,久不入朝,怎会知道?”魏良卿安慰道。</p>

    “……可娘娘知道。”王体乾阴阴地说道,这事也让王体乾不能自安。</p>

    魏忠贤心中咯噔一下,是啊,皇上素厚皇后,如果皇后知道,信王现在不知,日后必知, 心中又掂量一番,遂缓缓道:“信王不该即位!”</p>

    “哦?”王体乾睁大眼,“信王不该即位?”</p>

    “对!”</p>

    “那,谁该即位?”</p>

    “皇上的亲儿子!”</p>

    王体乾泄了气,“皇上哪儿来的亲儿子!”但见魏良卿并不惊讶,不由心中一凛,“莫非厂公早有安排?”</p>

    魏忠贤是点到为止,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行事时心中托底,所以不置可否。魏良卿虽然知道“遗腹子”之事,此时却觉得把握不大了,“皇上已嘱立信王,又有皇后一力护持,这道坎儿不好过了。”</p>

    “皇子是正根儿,只要群臣力争国本,娘娘一人也不能擅专!”</p>

    “慢来慢来,”随着话音儿进来一人,几人寻声望去,见是兵部尚书崔呈秀。呈秀是忠贤义子,进魏府从不通禀,显然听见了刚才的话,“还有一隐忧。”</p>

    魏忠贤心里一惊,崔呈秀心思缜密,看事深透,他要说不成,八成就是不成了,“有何隐忧?”</p>

    崔呈秀坐下,一字一顿道:“四、位、皇、叔!”</p>

    魏忠贤心中忽悠一沉:果然是大意了!福王朱常洵在洛阳,另外三位王爷瑞王常浩、惠王常润、桂王常瀛,皆光宗、福王之弟,自小长大,未离京城,根基不可小觑,况且都是四十上下年纪,正当气盛,虽无兵权,皇权可畏,好比那尿脬,虽是中空,个儿大,魏党就象那狗脲苔,别看遍地都是,毕竟长在野地里,当不得大菜。如若几王共扶新皇,插手朝政,咱家就象那王八脑袋,只有缩的份儿了。魏忠贤打定主意,说道:“先帝在时,大臣们就屡次极谏,力促诸王就藩,奈何先帝总是以几王未婚相拒。如今三王自己的儿子都老大了,还有何理由赖着不走?”</p>

    “好主意!”魏良卿一击掌,“拔了他的毛,只好做个光腚皇帝。不过——”他略一沉吟,“同时遣藩,又在皇上大渐之时,难免朝臣动疑。如果有人出来说话,如何应对?”</p>

    “先帝借儿子大婚,聚敛财富,几十万银子进了内库,早已是天下汹汹,谁还会替他说话,自招讦谤?何况他们早该滚了!”</p>

    “是这话,不过瑞王性情内敛,简朴好佛,诸事不问,断不致招惹他人,不如先留过,免得他人罗唣。”崔呈秀道。</p>

    魏忠贤盯住他好一会儿,才说道:“罢了,你这从一品的太子太傅当的腻味了,不想干了是吧?就不知这朝上朝下有多少人盼着倒了咱吗?没了咱家,你还牢靠?”</p>

    魏忠贤说得沉静,崔呈秀却炸毛了,他没想到魏忠贤会威胁他,他自认为是从大处着眼,却掉进了粪坑,裹了身屎尿,忙垂眉低目,拱手抱拳:“孩儿不过是替义父着想,全凭义父做主就是了。”</p>

    魏忠贤缓了口气,“断了信王和皇后的念想,才好摆布。有皇家胄裔傍着身,又是皇叔辈份,会觉着有个靠儿,也就有了底气,还听咱们摆弄?再者说,你知那瑞王今日好佛,怎知他明日不好权?他不问事,是因为他自觉无着无份,但他毕竟是朱家人,会眼见着皇权旁落不动弹?他京里京外的走动,怎好去拦他?传个话儿递个信儿的勾连起来,又怎生处置?所以一并撵走,才是妥当。”</p>

    果然虑得周全,崔呈秀心下服贴了,“义父见得是,如何布置?”</p>

    “体乾去传话御史张讷,疏促三王之藩。呈秀去拟道圣旨,限他们三日内起身,礼数仪物按例裁撤三分。”两人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去办,魏良卿也站起来,魏忠贤冲侄子一摆手,“良卿先留下,咱家有话问你。”等二人出去,魏忠贤慢悠悠道:“鹏翼过了百岁儿了吧?”</p>

    “刚过百岁儿。”</p>

    “你说,皇上若现在走了,皇位怎么办?”</p>

    “皇上不是有遗腹子吗?”</p>

    “那些没出娘胎的种儿已经被皇上否了,没用了,再说皇位数月虚待,就会生变!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是个儿皇帝在那摆着,就没人敢咋呼了。”</p>

    “那怎么办?”</p>

    “拿出个现成的太子来!”</p>

    魏良卿立刻明白了,“您是说——?”</p>

    “对,鹏翼就是太子!”</p>

    “鹏翼?!……可是,皇上已立信王,满朝都知道了。”</p>

    “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太子在,如果有了一个太子,那满朝&#25991武又当如何?”</p>

    “……那就要拥立太子了!”魏良卿心中一阵激动,自己的儿子要当皇帝了!“那就快让皇上认儿子!”</p>

    “你这脑袋瓜儿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长进?让皇上认儿子?生母在哪儿?皇上能不见吗?你知道皇上都宠幸过谁?”</p>

    “找那《起居注》上有记载的,看时辰前后差不多的,拎出一个,连吓带哄,让她如此说,她还敢不听话?”</p>

    “那皇子出生时为何不禀报?隐匿皇子是何罪?这些你都想过吗?”</p>

    “那……怎么办?”魏良卿瘪了。</p>

    “送走皇上以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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