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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崇祯皇帝正文 第七十四回 武清侯弄巧成拙 大太监仗义扶危
- 吴宗达正在收拾行装，闻报温体仁求见，大惑不解。自己虽曾与温体仁同为阁臣，但素无来往。自己已辞官，温体仁此时来访，意欲何为？</p>
将温体仁让进客厅，吴宗达不冷不热道：“首辅大人亲自登门见我这无官之人，有何见教？”</p>
“吴大人，虽说我二人私交不厚，但毕竟同朝一任，情谊还是有的。听说大人要回乡，体仁特来相送。”温体仁说着掏出一把方形提梁紫砂壶，“这是金沙寺僧所制，盖中有款，送与大人。”</p>
“这可不敢当。金沙寺僧乃是天下第一治紫砂壶的名家，其做名贵至极，宗达不敢受。”</p>
“如何名贵，不及情分。”温体仁话头一转，“郑谦止回京了，大人可知道？”</p>
吴宗达脸立刻沉了，“知道。”</p>
“可见了？”</p>
“我不见！”</p>
见这情景，温体仁暗喜，看来此趟必有收获，“为何？外甥回京了，你这娘舅为何不见？”</p>
“我不是他娘舅！”</p>
温体仁探身向前，轻声道：“谦止得罪大人了？”</p>
吴宗达叹口气，“我已经二十三四年没见他了。他是个逆子！”</p>
温体仁哈哈大笑，“大人玩笑了，谁都知道谦止是个知行止的谦谦君子。”</p>
“他逼父杖母你知道么？”</p>
“什么？！”</p>
吴宗达便将一腔怨愤倾泻而出：吴宗达的妹妹是郑鄤的继母，笃信道教。郑鄤十八岁那年，郑重其事地请来了一位会召箕仙的巫婆为母祈福。巫婆设坛升座，点燃香烛，一番装神弄鬼之后，突然怒目圆睁，拍案大叫道，“郑门吴氏还不速跪！”郑鄤立刻跪下，吴氏大惊，也跟着跪了。巫婆声称吴氏罪孽深重，寿命只在百日之内。郑鄤问，“冥府如何报应？”巫婆道，“罚做十几辈子苦婢。”吴氏磕头涕泣求解。郑鄤假惺惺道，“已知罪了，可有解脱之法？”巫婆道，“你是要现报还是果报？”郑鄤装模作样问，“现报如何？果报如何？”巫婆道，“果报是现报十倍。”吴氏忙不迭地哭道，“那我就受现报吧。”巫婆道：“应重责八十。子系贵人，为母求饶，折罚一半。”郑鄤便将木棒递与其父，打了他继母四十下。</p>
温体仁心下大喜，劝慰了几句，匆匆告辞出来，直奔皇宫。</p>
</p>
北京武清侯府门前横街上十几张条案一字排开，案上摆着各种珍玩瑰宝，案后十几个侯府家丁在吆喝：“贱啦贱啦，贱卖宝贝啦，侯府几代的珍藏都拿出来啦，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不买后悔呀！”整条街都被看热闹的人堵满了，就是没钱买，也想开开眼。</p>
一个秀才模样的中年人挤到案前，把眼溜了一遍，问道，“侯府为啥卖这些好东西呀？”</p>
“助饷。”家丁答。</p>
“啥叫助饷？”</p>
听见问，侯府管家走过来，“皇上要皇亲国戚出银子助剿饷、辽饷，要我家老爷出四十万两！我家侯爷可是厚道人，就靠年俸和祖上阴德留下的几垧薄地的地租养活这一大家子，哪出得起？只好对不住祖宗，变卖家产。这可都是万历年慈圣李太后的赏赐呀！”这话他已经说了两天了。</p>
“我听说海淀镇西北的李皇亲园也要卖？”秀才问。</p>
“可不是咋的。”</p>
“那可是都下名园第一呀！”</p>
“第一有啥用，还不是得卖？”管家指着案子道，“这些如果卖不出价，这侯府也得卖！”</p>
“四十万侯府还拿不出？”</p>
“唉，就是四万也拿不出呀！一看您就是个读书人，您看那边，都是珍本善本孤本啊。”</p>
秀才听得身后有人小声道，“四万拿不出？四百万他也拿的出呀，这等装穷给谁看呀？”</p>
只听另一人也小声道，“给万岁爷看呗。”</p>
秀才挤到放书的案子，拿起一个书匣打开，竟是《熹平石经》。《熹平石经》是东汉灵帝朝官定七种儒家经本为正本，蔡邕等校勘，由蔡邕用八分体书写，共二十万字，于熹平四年至光和六年刻成四十六快高一丈宽四尺的石碑，立于洛阳开阳门外太学内讲堂前。汉献帝初平元年董卓毁洛阳，石经始遭破坏。现存的《熹平石经》都是摩本，本来就没有拓本，所以摹本也很珍贵。</p>
“这一套多少钱？”</p>
“您是爱书之人，也不象个富户。要是富家子弟，要卖他三百两，您就给一百两，如何？”</p>
“是不贵，可我也买不起呀，能一饱眼福足矣。”</p>
忽然一阵喧哗，街角处跑来一队武弁，为首骑马者面白无须，身着蟒服，是个大太监。</p>
“啊！”有人喊了一声，“是锦衣卫！”众人闻言一哄而散，立到远处瞅着。</p>
那太监走到条案前下了马，把案上之物瞅个遍，狞笑一声，“给我砸！”众家丁回过神来，齐拔出刀。太监道，“想抗旨吗？！”众家丁闻言缩回了手脚。那管家听得“抗旨”二字，回身跑进大门。锦衣卫一拥而上，刀枪横扫，立时一片狼藉，两盆二尺高的红、白珊瑚盆景被打得粉碎，一只元代青花大罐被摔得碎瓷四溅，一只紫檀镶玛瑙翡翠的如意被拦腰打折。</p>
忽听一声高喝：“住手！”</p>
那太监扭头看，见是个秀才，有些眼熟，又想不起，眯起眼道，“找死呀？”</p>
“我看是你找死！”</p>
太监一愣，脸上挂不住了，“给咱家拿住！”书生抬手止住，慢慢撕下假胡子，那太监一见大惊，立刻跪倒，“小的没认出曹公公，望公公恕罪！”</p>
曹化淳指着他鼻子道，“王文政，你说，圣旨里有打砸这一条吗？”</p>
“没、没有。”</p>
“哼！”曹化淳指着锦衣卫道，“你们给我收拾干净了。”再指着王文政，“你进府去宣旨！”说完抬脚走路。</p>
“是。”王文政起身，高叫道，“武清侯李国瑞接旨！”大步进了侯府。</p>
</p>
孙传庭的大帐正对着大营辕门，中间一条十余丈长的甬道，大帐双帘分挑，孙传庭坐在虎皮椅上，两臂搭着扶手，双腿叉开，背靠椅背，沉沉的吼一声：“带进来！”</p>
辕门外站着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矮胖子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穿琐子罩甲，瘦长子看去四十来岁，身穿柳叶罩甲，身后还站着十来人，都是农人装束，全都没带兵器。听到传令，两人小跑着过来，进了大帐就跪倒磕头，连磕了五六个，直到孙传庭喊“行啦，抬起头来！”两人才直起身。</p>
“离这么远，说话太费气力，近前来。”孙传庭道。两人答应着“是”向前走了几步，离孙传庭还有丈巴远立住了。孙传庭向前探探身，“谁是蝎子块？”</p>
“回大人，我是。”胖子答。</p>
“本名呢？”</p>
“回大人，爹妈起的名叫拓养坤。”</p>
“那你就是张妙手了？”孙传庭指着瘦子问。</p>
“是，我本名叫张文耀。”</p>
孙传庭靠回椅背，“起兵造反有七八年了吧？”二人互看了看，齐声答“是”。孙传庭猛然提高声音，“为何今日要降？”</p>
俩人吓了一跳，浑身一抖，蝎子块先反应过来，做出一副哭丧相，“走投无路了呀！高迎祥都被杀啦！”</p>
张妙手抢过话，“是受大人的感召呀。官军的告示不是说，皇上下了诏，大赦豫陕胁从群盗吗？高迎祥是大首领，我们都是胁从啊。”</p>
“你有多少人马？”孙传庭看着张妙手问。</p>
“回大人，一万。”</p>
“都在秦州？”</p>
“是。”</p>
“你呢？”孙传庭又转向蝎子块。</p>
“回大人，我有两万，都在徽州。”</p>
“好，”孙传庭起身，拱手上举，“宣诏！”蝎子块、张妙手咕咚跪倒，匍匐在地。罗尚文上前展开诏书：</p>
朕仰承天道，俯御万方，念此军民，谁非赤子？官贪吏狡，年岁凶荒，以致饥寒所迫，甘作非为，一二无知，渐至胁从遂众。目今在豫者已困饥深山，在陕者零星窜伏，行将大兵加剿，必定玉石难分。谕旨屡颁，开示生路，又恐各官奉行未善，至此辈猜惧多端，或疑将领计诱杀降，或疑有司分别看待，或虑日后奸徒诈害，或虑目下生业消亡。种种深情，良可怜悯。为此再颁赦书，遣官驰谕，所在抚按大书榜示：如有悔罪投诚，即称赦回难民，逐一查明籍贯，在本地者编入保甲，在各省者分期护归。因业清还，多方抚恤，使安井里之乐，永消反侧之心。</p>
“起来吧。”孙传庭刚坐回椅上，罗尚文跑进大帐，看见蝎子块张妙手，欲言又止。孙传庭没理他，继续对二人道，“回去清点人众马匹仗械，按籍造册呈来，本官择期分遣各省，交付府道州县安置。”</p>
“大人呐，别遣我们回家呀，回去还是没饭呀，还不是饿死？！”蝎子块道，“当兵有粮呀，还是收编了我们吧，给皇上卖命，皇上给饷。” </p>
“是呀，”张妙手跟着道，“不饿死，还不是为贼为盗？” </p>
孙传庭心说皇上给饷？皇上还不知找谁去要呢，还得老子给！孙传庭也很踌躇，把这帮反贼收归吧，增加一大块筹饷，遣散吧，没吃没喝，甚至没家，还得聚伙为盗。思谋来去，两害相衡取其轻，筹饷虽难，总有些法子。即便无饷，这里有大片撂荒耕地，可以军屯。就便又反了，也好就地镇压。如果遣送回籍，再反起来，又会燎原，再难收拾，皇上就会要自己的脑袋了。</p>
“好吧，本抚收编你们，编入巡抚标兵。回去整顿好队伍，五日内到达凤翔。”</p>
二人又跪下磕头，“谢大人！谢大人！”</p>
“有圣旨在，要谢就谢圣上吧。”</p>
二人又连连磕头，“谢皇上！谢皇上！”张妙手竟滚下泪来。</p>
“别磕啦，起来吧。”孙传庭也起身，“本抚招待二位一顿酒饭，今后就是一口锅里吃饭了。但是，这顿饭酒管够，菜无多，肉无有。虽如此，已是官军中最好的伙食了，二位不可有怨言。”</p>
“知道知道，官军吃的不也是土里刨的？土里没有，吃啥？这年景，有口吃的就是天大的福了！”蝎子块揉着肚子道。</p>
孙传庭把二人送到帐外，才转身问罗尚文，“什么事？”</p>
“许忠、刘英杰哗变，占领蓝田，抢掠仓库，放出囚犯，已与贼人混十万马进忠合兵！”</p>
“啊！”孙传庭脑袋“轰”的一声炸响，片时才又问，“他们为何哗变？”</p>
“……他们说，是大人您逼的。”</p>
孙传庭瞪着罗尚文半天，才道，“明白了，他们是受不了本抚的军纪！陕军骄横惯了，总督、巡抚仰赖他们打仗，一味姑息，至有此患！”他大步回帐坐定，“传令，左光先曹变蛟回驰咸阳，与本抚共同围剿，本抚要亲手宰了他们！”</p>
</p>
退朝之后，曹化淳正指使小太监们洒扫，王文政进来，“曹公公，午门外有人找您老人家。”</p>
“何人？”</p>
“小的不认识，四十五六年纪，自称高阳公子。”</p>
“啊！孙承宗老大人的二公子！”曹化淳叫一声，转头高声道，“犄角旮旯都拾掇干净了，别让咱家挑出不是来，脸面须不好看，屁股也不好看！”说完扭头疾步直奔午门。出得门，人来人往，一时寻不见，便叫道，“孙二公子！” </p>
一个身着玉色布绢襕衫的人回过身大声招呼“曹公公！”快步迎上来。这一声招呼惊动了拐角处一个中年人，转过身看向他们。</p>
孙鉁作揖道，“公公一向可好？”</p>
“还好还好。孙老大人可还壮实？”</p>
“能饭能吼，哈哈哈哈——”孙鉁哈哈两声，小声道，“公公现在可方便？”</p>
“一时还行。公子可是有急事？是孙老大人……？”</p>
“不是。这里不是说话处，可否茶馆里坐坐？”</p>
曹化淳点点头，二人向承天门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丈开外，那个中年人悄悄跟着。</p>
一路走着，孙鉁道，“是钱大人事。”</p>
“钱谦益？我知道了，下大狱了。”</p>
二人找了一家最近的茶馆，孙鉁要了一壶沩山毛尖，一盘蜂蜜桂花紫薯糕，一盘椰蓉金瓜糕。那人也进了茶馆，在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下。曹化淳看了那人一眼，咂了一口茶，掰了一块紫薯糕放进嘴，“咱家不明白，那钱牧斋已经归乡闲居七年了，怎么皇上又要拿他？又捯出老账了，还是他又生事了？”</p>
“常熟县有个陈履谦，称田产被人霸占，以为对方的后台是牧斋和耘野。”</p>
“瞿耘野？就是瞿式耜？”</p>
“是。”</p>
“陈履谦找到县衙书手张汉儒，请他代笔，告钱牧斋和瞿耘野的御状。”</p>
“告什么？”</p>
孙鉁拿出一张纸递给曹化淳，曹化淳接过展开：</p>
直陈江南之大害预鸣天下之隐忧一方涂炭已极万姓水火不堪</p>
为民请命拚死报国哀控圣明迅除元憝以救灾黎以安重地事疏</p>
窃惟江南财赋甲天下，诚为国家根本之重地，军糈血脉之要区。皇上御极以来，俯念民瘼，三令五申，以安民为首务，以戢暴为宝训。其如元凶大憝，有常熟县原任礼部侍郎今问杖回籍之钱谦益、原任户科给事中今削籍为民之瞿式耜，皆不畏明论，不惧清议，吸人膏血，啖国正供，把持朝政，浊乱官评，生杀之权不操之朝廷而操之两奸，赋税之柄不操之朝廷而操之两奸，致令蹙额穷困之民欲控之府县，而府县之贤否，两奸且操之，何也？抚按皆其门生故旧也。欲控之司道，而司道之黜陟，两奸且操之，何也？满朝皆其私党羽翼也。以至被害者无门控诉，衔冤者无地伸冤。朝廷崇儒养士，岂欲俯首从人。今士习之坏于吴下也甚矣。今有一等轻狂恶少，名借复社，势倚东林，借口士可杀不可辱，一夫填膺，群呼争赴；一事启衅，众怒强梁。或供私事泄忿，托名公呈，拥挤县堂，号为义举；或借同胞为名，指称义愤，嚷闹登门，咤为快事，即官府亦莫可谁何。夫二奸者，数其秽行罪状，不啻于余端，计其骗帑诈赃，不下三四百万。当此国家三空四尽之时，两奸剥民脂膏，恣饱贪壑。泣恳皇上，立震乾威，密拿廷鞫，按款究问，追赃助饷，除天下之大奸，弭江南之阴祸，亦足补军需之万一。</p>
曹化淳十二三岁入宫，就进了内书堂。他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所以诗文书画样样精通，“真是好手笔！侵占地方钱粮、勒索地方大户、强占官地、通番营私、占夺田宅、操纵科考、隐漏钱粮、贩卖私盐、私设税目、包揽诉讼、冒顶骗饷、接受投献、奸人妻女、欧杀平民、敲诈本家，赃银三四百万两。这些罪名，够杀十个头了。可是，牧斋耘野不是衣锦还乡，也不是冠带闲住，而是革职罢官！一介草民能干这些事？皇上就信了？”</p>
“这是乌程授意的。”</p>
“温体仁？你怎么知道？”</p>
“他跟皇上说，钱谦益虽然罢官，但举朝皆谦益党，在朝在野，呼吸相通。谦益把持党局，遥执朝政。温体仁把准了皇上的脉，不由皇上不信。”</p>
“郑鄤也下了大狱了，也是乌程做的。”</p>
“郑谦止？为何？”</p>
“逼父杖母，不孝渎伦。”</p>
“郑谦止逼父杖母？无人会信！”</p>
“可皇上信了。”曹化淳又掰了一块椰蓉金瓜糕塞嘴里，身子向后一靠，咧嘴一笑，“至于牧斋，体仁所言未必全虚。说实话，牧斋虽是东林一脉，但与杨涟、周顺昌、魏大中、黄尊素、顾大章这些人不可同列。这疏中所列多莫须有，也有夸大，但未必没有一两件实的。”</p>
孙鉁楞了一会儿，“民谣有云：皇上遭瘟了，果然是遭瘟了！”</p>
“遭瘟？遭温？百姓都如此说？”</p>
“您在深宫，不知外情。乌程在位，民怨沸腾。”孙鉁掏出一张纸递过去，曹化淳接过，见是一首诗：</p>
支撑剑舌与枪唇，坐卧风轮又火轮。</p>
不做中山长醉客，除非绛市再苏人。</p>
赭衣苴履非吾病，厚地高天剩此身。</p>
老去头衔更何有，从今只合号罢民。</p>
“牧斋写的？”</p>
“是。家父说，牧斋一向谨慎，张汉儒疏不可信。但复社多有攻温言论，温体仁会认为是牧斋指使，欲置牧斋于死地。这告状疏倒可能是温体仁授意。”孙鉁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推到曹化淳面前，“不管牧斋有无劣迹，目前只有他能维持东林局面。现在还有如新安卫千户杨光先这等人备好棺材弹劾温体仁。牧斋一倒，东林便如散沙，再无人敢出头直对温体仁了，朝野上下便被姓温的把持定了。目下外廷无人能救牧斋，此事只有仰仗公公了。”</p>
曹化淳看都没看就推了回去，“牧斋与老王安是朋友，老王安被魏忠贤害死，是牧斋给写的碑。老王安是咱家的恩人。咱家最佩服的人就是令尊。不用公子托付，咱家自会尽心。”孙鉁还要再推过来，化淳伸手止住，“新任的京官、外放官给咱家送礼，是有求于咱家，咱家也就收了。朋友的事，能帮就要帮。情，咱家收，礼，绝不收，公子不必再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