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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崇祯皇帝正文 第七十七回 大太监扳倒首辅 小太子出居待学
- 温体仁在逮钱谦益、瞿式耜之前就引疾乞休，给他人造成自己与此局无关的印象，然后就等待皇上的一贯做法：温旨慰留。这一日正在用午饭，忽传高公公到。温体仁以为圣旨到了，立刻迎出，不想高时明告诉他没有圣旨。温体仁有些懊丧，将高时明请进餐厅，邀他一起用餐。高时明笑着摆手，“温大人不必张罗，咱家是来传话的。虽无圣旨，却有皇上的朱批。”说着把温体仁的乞休疏放到餐桌上，道声“告辞”，扭头就走。温体仁忙送出去，再折回餐厅，先不看朱批，认定必是皇上慰留他，喝一口酒，夹口菜放嘴里嚼着，才去翻朱批。忽然“啊”的一声，筷子掉到地上。夫人赶忙过来，拿起奏疏，见上面御批三个字：放他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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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旁晚走到华阴，蝎子块扎下营，立刻起灶造饭，命全军早早吃饭歇息。这里离函谷关只有八九十里，明天下晌就能到达，半夜就起寨拔营南下，所以今儿个要把精气神养足了。</p>
半夜时分，营外来了几匹马，门口的小哨忙迎上去，“站住！哪个？”</p>
“孙大人副将罗尚文。”罗尚文下了马，“带我去见拓养坤。”</p>
小哨不敢怠慢，带着几人快步来到蝎子块大帐前。不等小哨张口叫，上来两人一把按住小哨把嘴堵上，另三人挑帘进帐，疾步上前，手起刀落，蝎子块吭都没吭就归西了。三人出来冲罗尚文点点头，罗尚文对小哨道，“带我们去黄巢处！”小哨哪敢不应，将几人带到黄巢帐外。孙传庭的亲兵，哪个不是好身手？黄巢眼还没睁就被捆个结实，拖出帐外。罗尚文抽出小哨嘴里把巾，“你去传令，集合队伍！”小哨连声应是，两个亲兵跟着小哨去了。罗尚文对另三个亲兵道，“举火！”</p>
辕门前火把通明，待集合完毕，罗尚文站上一把椅子，大声道：“深夜把弟兄们叫起，是因为出了大事。你们造反，是因为饿肚子。现在归顺朝廷，是因为走投无路。圣谕早有明示：‘念此军民，谁非赤子？官贪吏狡，年岁凶荒，以致饥寒所迫，甘作非为，一二无知，渐至胁从遂众。如有悔罪投诚，因业清还，多方抚恤，使安井里之乐，永消反侧之心。’朝廷不但不为难你们，还编为官军。可拓养坤、黄巢贼心不改，先是放走朝廷叛将张全昌，又要再拉弟兄们造反，再将你们置之死地，又要死许多弟兄，又要废去朝廷许多钱粮，朝廷岂能容得？”他向后一挥手，“带上来！”黄巢被五花大绑带上来，一名亲兵高举起长枪，枪尖上挑着蝎子块的人头！“现在，张全昌、拓养坤已经伏法，你们说，如何处置黄巢？”等了半天，下面一直鸦雀无声。罗尚文右手从左到右画个大圈，“这小小的华阴县已被官军团团围住，想想吧，何去何从？如果还想替死鬼拓养坤卖命，那好，现在就杀了我们几个，放了黄巢，然后拼死一战，抛骨他乡，如何？”</p>
下面终于有人搭腔了，“我们听大人的。”随之就有了三三两两的附和声，越来越多。</p>
“好！”罗尚文一指黄巢，“斩！”</p>
蝎子块的队伍跟着罗尚文离开华阴，进入河南，一路也没发现半个官军，直到新的驻防地，交与了驻地官军，才如梦初醒，根本没有大队官军，只是罗尚文几个人夤夜潜营杀帅夺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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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有祖大寿、宣大有卢象升守边，豫、山、陕流寇猖獗之地有洪承畴、孙传庭、杨嗣昌、熊文灿剿贼，都是当代能臣悍将，崇祯心情好了许多。已经是初夏时节，崇祯用过晚膳，又批了几份奏章，觉得屋里有些闷热，便起身走出乾清宫。</p>
“万岁爷。”王承恩跟出来在后叫道。</p>
“嗯？”崇祯答应一声，既没回头也没停步。</p>
“奴婢给爷提个醒，过几日就是田娘娘的寿日了，爷还没吩咐呐。”</p>
崇祯一拍脑门，“真个忘了。”站住想了一会儿，“朕自御极，几无宁岁，田贵妃素节俭，不必太奢了，明天再说吧。今晚召田贵妃侍寝。”</p>
崇祯信步来到后苑，远远就听见纺车的辘辘声。进得园子，好一派田园美景，天伦之乐，崇祯不由住了步。万春亭和千秋亭四围，二十四台纺车吱吱叫着，九岁的皇长子慈烺、长平公主媺娖头顶荷叶，与三子慈炯、四子慈炤、五子慈焕在荷塘边追逐嬉戏。周后指指画画的指点宫婢织布，然后在一株白皮松下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长平公主，眼中充满爱怜。</p>
崇祯远远看着周后，心中五味杂陈。</p>
太祖汲取历朝后宫乱政的教训，洪武元年亲纂《女训》作为“家法”。为防范权臣与后宫勾结，并冀能佐皇帝节俭勤政，规定“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皇家妃、后多采自民间，而且多为清贫之家女子。皇后本苏州人氏，后随父母迁居大兴，父周奎以算命为生，所以皇后素性节俭。崇祯登基后的前几月，为防魏忠贤下毒加害，皇后亲自下厨烧饭。凤阳皇陵被毁，崇祯减膳撤乐，不食肉，身体日益消瘦，皇后心疼，亲自烹制肉食呈进，崇祯拒食。一日皇后对崇祯说，夜里梦时见了孝纯太后，说到皇上日渐消瘦，太后流泪不止，言道：“为我语帝，食勿过苦。”崇祯心知是假，但为皇后真情所感，遂向生母画像拜了三拜，泣而进食。皇帝和后妃服装本不浆洗，而是穿过就换，故后宫库内历代帝后衣服堆积如山。崇祯认为太奢，谕令一件衣服至少穿够一月。崇祯所穿旧衣，常有皇后亲手洗的。皇后还裁撤大量宫女，送出宫去，以节俭费用，规定各宫均不许使用金银器皿，并将宫中旧有金银器皿皆收缴，拿去银作局化掉充作军饷。皇后所为，颇合崇祯心思，故对皇后敬爱有加。</p>
崇祯走向周后，一面吟道：</p>
宫中燕见卸浓妆，蝉鬓休梳副髲藏。</p>
轻翦薄罗笼蜀锦，着来新样旧衣裳。</p>
周后看见崇祯，微笑起身，“妾只会洗衣，不会将旧衣改新样，田妃又不在这里，皇上这诗说给谁听呢。”</p>
崇祯是因想起皇后亲自为自己洗衣而有感，却忘了自己的旧衣都是田贵妃改的，听周后如此说，忙把话叉开，“皇后目不离媺娖，可见尤爱此女。”</p>
“是呀，”周后叹口气，“这孩子可怜呀，一出生就没了娘，我是最疼她。”</p>
长平母王选侍生下长平就因血崩而死，在周后的请求下，死后被封顺妃，周后便将媺娖收养膝下。孩子们看见了崇祯，叫着“父皇”跑过来。崇祯转身抱起慈焕，“全好了？”慈焕点点头。崇祯蓦地瞅见浮碧亭抱厦的石阶上跪着一个小厮，“咦，小秦为何在那跪着？”</p>
周后噘了下嘴，“皇上自去问。”</p>
崇祯明白这小厮触霉头了，走过去问，“小秦，为何挨罚？”</p>
“回皇上，惹娘娘生气了。”</p>
“哦？怎么惹着娘娘了？”</p>
“娘娘教奴婢识字，奴婢心钝，学了几个字，一会儿就忘了，再念不出，娘娘就生气了。”</p>
崇祯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去向先生求情，赦了你好吧？”</p>
跟过来的周后噘着嘴，眼带笑，“坏了学规，赦不得。”</p>
崇祯笑道，“今天是第一课嘛，小秦初学，不摸门路，情有可原嘛，明天一定能记住了。是吧，小秦？”</p>
“回皇上、娘娘，奴婢一定好好学。” </p>
周后笑着点了一下小秦的脑门，“再记不住，本宫就罚你不睡觉！好了，起来吧。”</p>
“谢皇上、娘娘。”</p>
看着小秦一瘸一拐的跑去，崇祯心情大好，才思泉涌，又吟道：</p>
湘管挥来口授余，俨然村校接天居。</p>
何当一顿童蒙膝，遂揭鸡竿下赦书。</p>
周后笑着撅嘴道：“不好不好，皇上虽才思敏捷，但这急就章却是粗制滥造。”突然又转了题，“小秦是笨些，慈烺也笨吗？”</p>
崇祯一怔，“怎将烺儿与小秦比？”</p>
“皇上先说烺儿笨不笨。”</p>
太子朱慈烺虽只有十岁，但慧而敏，尤有急智，善应对，且肤色白皙，相貌俊美，甚得崇祯喜爱，见周后逼问，立时沉下脸，“将太子与奴才相比，身为国母，怎做这不伦之言！”</p>
周后见崇祯恼了，一笑道，“嗯，言语损了皇上的宝贝儿子，就是亲娘也不行，妾知错了。”遂又正色道，“烺儿正月行冠礼，执圭见群臣，进止不失尺寸，礼数周到，妾心也甚喜。既然已定了讲读官侍班官，为何还不让烺儿出阁？”</p>
见是问这事，崇祯霁颜，“礼部也在敦请太子出阁，只是诸臣所进讲章，朕要先过目，以免误太子。朕自幼失学，所学都是内臣所教，真正杂乱无章。所以太子必学正统，既有先贤圣人学问，又要学史，才能致用。朕正在加以删正。”</p>
“谁任讲官？”</p>
“礼部侍郎方逢年、编修吴伟业、杨廷麟为讲读官，詹事姚明恭、少詹事王铎、屈可伸为侍班官，编修胡守恒、检讨杨士聪为校书官，中书黄应恩、朱国诏为侍书官。下个月就让烺儿出居端敬殿，方拱乾为詹事太监，邱致中为东宫伴读，内侍由李继周统管。”崇祯笑看着周后，“孩子他娘可满意？”</p>
周后抿嘴一笑，忽然转了话头。“听说常州有个郑鄤……”</p>
话未说完就被崇祯打断了，立眉道：“你在宫中怎么知道了郑鄤？”见崇祯板了脸，周后低了头不语。崇祯放下慈焕，“必是郑鄤疏通了你父亲的关节！哼，如此不孝之人，你还替他说话？！”遂不再理周后，抬头看看天，大声招呼孩子们，“天擦黑了，就要看不清了，再打闹就要掉进池塘了，都回去吧。”说完抬脚回乾清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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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半个时辰，传报“礼贵妃娘娘到”，崇祯隔窗看见是四名宫女抬着轿摇摇晃晃的进来，心中好生奇怪。待田妃进了屋，问道，“怎么是些小婢子抬轿，那些奴才呢？”</p>
田妃坐下，叹口气，“那些个奴才，恣肆无状。坤宁宫中的那些奴才，狎浪宫婢，妾见不得他们，故承乾宫中的，妾也不让他们靠前。”</p>
“有这等事？”崇祯心中琢磨，难道“对食”之风又起，想学那魏忠贤？心中记下，先搁过，抚摸着田妃玉体道，“过几日就是爱妃生日，朕要为爱妃排个大家宴，把老太妃也请出。周奎进的苏州女乐，煞是好听。席间吹奏，爱妃起舞，真个是人间天上。只是不知爱妃想要什么礼物。”</p>
田妃本偎在崇祯身上，听了这话，直身道：“当初妾著南服、吃南食，皇后看不入眼，这苏州女乐不是南方的？皇后怎不阻止了？”崇祯刚要说话，田妃伸出四指轻轻放在崇祯嘴上，“妾不怪皇后当初责妾，但妾要怪皇后父今日进女乐。皇上已经好久不见妾了，若不是妾生日将到，皇上还不召妾呐。妾听说了，皇上近来迷恋女乐。当今中外多事，非皇上燕乐之秋啊，万不可耽于耳目之乐，荒废国事，误了国家呀！”</p>
崇祯“嘿嘿”笑了两声，“久不见爱妃，学问大进嘛。这耳目之乐，不过是劳顿之时缓解精神，何况先朝有之，并非朕始，爱妃何虑之有？”</p>
“难道皇上要学那享乐的皇帝？”</p>
“朕是那享乐的皇帝吗？不过是偶一为之。”</p>
田妃漾起笑意，“妾前日做了一诗，皇上要听否？”</p>
“哦？好呀！快快读来。”</p>
田妃起身，边走边摇头晃脑：</p>
居然风度是书生，坐处旋闻洛咏声。</p>
提笔若随乡贡籍，也应金榜占科名。</p>
崇祯明知故问，“这说的是谁呀？”</p>
田妃指点着崇祯，“我家郎君心知肚明！”</p>
崇祯轻点点头，“爱妃用心良苦，朕的功夫应在诗书、社稷，朕以后远女乐就是。”</p>
田妃又扑到崇祯怀里，“谢皇上。至于妾的生日，人祸天灾，连年不绝，耗去多少用度，不可再为妾的生日浪费。只要皇上以百姓为念，妾心足矣。”</p>
第二天一早，崇祯出了乾清宫，唤过曹化淳，吩咐道：“你去交泰殿、坤宁宫，查那些奴才的寝处，钱财不管，看有没有那些不当有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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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灿急匆匆来到南阳左良玉大营，直奔大帐，挑帘而入，一脸怒气，“左将军，你为何不服从本帅调遣？！”</p>
“原来是总理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左良玉坐着屁股都没抬。</p>
熊文灿大步上前，“啪”的一拍案子，“安庆告急，本帅命你赴援，你竟敢抗命，好大的胆子！”</p>
左良玉不但不站起，反把腿架到案上，“总理大人，安庆不过是一些小股毛贼，你身为五省总理，还对付不了这些小贼？虽说兵力有差，但我山陕督抚总兵，都是以一当十的将帅，如洪承畴、曹文诏、艾万年、贺人龙、卢象升、孙传庭，那袁崇焕，能大败十倍于己的猪尾巴兵。没有这样本事，就招降个海盗，就能当五省总理？嗤！”</p>
“哼，说什么以一当十，要以一当十，首先要令行禁止。都如你这般不服调遣，本帅岂不是赤手空拳，如何以一当十？！”</p>
“哼哼，你是赤手空拳吗，你不是有两千火枪手吗？听说粤兵悍勇惯战，拉出来干几仗，让咱们北方佬长长见识。只做护兵，白吃朝廷银子，总理大人的命好金贵呀。”</p>
熊文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左良玉归本帅节制是有明旨的，你敢抗旨吗？！”</p>
左良玉见他拿圣旨压人，腾的站起，也一拍案子，“你会打仗吗？”抬手向帐外一指，“张献忠就在郧阳，距我不过三百里，而安庆距我八九百里。不等我到安庆，那张献忠就把这三省交界之处的地皮翻个个了！到那时，就该拿你我两颗脑袋去接圣旨了！”心里暗骂一声“蠢蛋！”</p>
熊文灿“嘿嘿”冷笑两声，“三百里又怎样？你这个‘平贼将军’既不抚又不剿，看着他坐大，你却纵兵四掠，祸害百姓，比强盗犹有过之，百姓惧你甚于惧盗！本帅一纸奏疏上去，看咱俩谁用脑袋去接旨！”</p>
左良玉军在辽东时就以军纪败坏出名，袁崇焕接任后左良玉有所忌惮，故多收敛，调任内地后，洪承畴惜他是员悍将，多所容忍，他便恣意放纵开来。听了熊文灿的讥讽威胁，火窜脑顶，一脚踢翻椅子，“张献忠与我有杀兄之仇，你知道吗？！去年他入河南袭破许州，杀了我兄长，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你知道张献忠有多少兵马？九万！你这个总理不明情势，不知轻重，不调兵合围，指挥无当，我剿得了吗？！”</p>
“哼哼，什么九万兵马，攻打安庆的就是张献忠的步军！”</p>
“什么？”左良玉愣了一下，又笑了，“大人是被张献忠吓破胆了吧，看谁都像张献忠。”</p>
“打着张字大旗，我的探报也是如此说，作战之狡猾也是张献忠的惯用伎俩，错了吗？！”</p>
左良玉想了一会儿，有可能，张献忠之所以能壮大，就是这小子惯于声东击西，打运动战，“有多少人？”</p>
“什么？”</p>
“打安庆有多少人？！”</p>
“大约三万。”</p>
张献忠历来是狡兔三窟，从不把军马屯于一处，这么说郧阳最多三万人，分布在方圆七八百里地的范围，攻其一点，有可能成功。想好了，左良玉绕到案前，“好吧，既然你总理大人话已出口，本镇就当领命了，只今夜就奔袭郧阳。大人要有种，就坐镇南阳，看良玉战贼。良玉死，也好去了大人心中块垒！”</p>
这话就把熊文灿将住了，阻不得也应不得，呆住了。左良玉并不理他，径直出帐布置去了。</p>